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31:18

国医状元何紹奇论医

国医状元何紹奇论医

何紹奇
何紹奇先生簡介. 3
雜論. 4
論醫學經典. 4
1.論《內經》. 4
2.論《難經》. 6
3.論《神農本草經》. 7
談金匱. 7
《金匱要略》首篇的主題是甚麼?. 7
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 8
由成都人怕麻黃想到的. 8
學方四境界. 9
關於醫書種種. 10
借書. 10
惜書. 11
焚書. 11
賣書. 11
偷書. 12
校書. 12
一九六八 蒲輔周先生訪談錄. 13
顧松園. 16
疏金利肺湯. 17
從“三十三味”談起. 17
宋代文人與醫藥. 19
繆松心. 21
許胤宗. 22
醫生的“外號”. 23
問疑六則. 23
一服還是一劑?. 23
是金匱腎氣丸還是牛車腎氣丸?. 24
蔥葉如何導尿?. 24
道地還是地道?. 24
仲景的生卒年. 24
仲景做過長沙太守嗎?. 24
關於“五微”及其他. 25
《黎庇留醫案&S226;二注》前言. 26
新安吳楚. 28
章次公學術經驗管窺. 31
關於中醫火神派及其現代的發展. 34
證、治. 36
《金匱要略》札記 1 36
一.藏堅癖不止. 37
二.人參湯. 37
三.百合病,見於陰者,以陽法救之. 37
四.脅下偏痛. 37
五.赤小豆當歸散. 37
六.赤丸. 37
七.喎僻不遂. 38
八.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 38
九.烏頭煎. 38
十.肝著. 39
《金匱要略》札記 2 39
1黃汗. 39
2虛寒肺痿. 40
3黃疸瘀熱. 40
4水氣病 —— 一付“對子”. 41
5.奔豚氣病. 41
外感咳嗽. 42
外感咳嗽的辨證與治療. 48
外感咳嗽治療中的幾個問題. 51
治療骨質增生的體會. 53
梅核氣. 54
面癱. 55
我對更年期綜合征的認識和治療. 55
帶狀皰疹. 58
我治糖尿病. 59
關於糖尿病的若干問題答讀者問. 61
復發性口腔潰瘍. 64
蕁麻疹. 66
肩關節周圍炎. 68
創口不斂. 69
兒童抽動症的治療經驗. 69
學習朱良春先生用蟲類藥的經驗. 71
一,頭痛. 71
二,尿床. 71
三,瘰鬁. 71
四,頑痹. 71
五,骨刺. 72
五,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 72
理. 72
葉天士用蟲藥. 72
糖尿病與瘀血. 73
淡以通陽. 73
“冰伏”小議. 74
水分與血分. 75
五臟水. 75
法. 75
辛涼解表面面觀. 75
水中疏木話四明. 76
方. 77
仲景方藥的煮法與服法. 77
小青龍湯. 81
半夏瀉心湯及其變方. 82
風濕三方. 84
同一條文中,又有白術附子湯證:. 85
桂枝加附子湯. 85
桂枝加厚樸杏子湯. 86
關於理中湯的兩種加味. 86
小陷胸湯. 87
梔子豉湯. 88
桂枝加桂湯. 89
酒客與桂枝湯. 90
顧氏虛勞三方. 90
方藥心悟. 91
瓜蔞紅花治帶狀皰疹. 91
二鮮飲. 92
疏金利肺湯. 92
抗心衰五合一方. 93
咽炎茶. 93
從羅天益用三物備急丸談起. 94
關於溫膽湯的嬗變. 94
從聖散子談到玉雪救苦丹. 95
溯源散. 97
藥. 97
關於仲景方用藥劑量的問題. 97
附子為百病之長. 101
麻黃淺識. 106
談大黃——兼與沈自尹院士商榷. 112
石膏淺識. 116
我用虎杖. 122
虎杖兼具清熱活血通腑之長. 125
枸杞. 127
雞血藤. 128
百合. 129
半夏. 130
防風. 130
柴胡不劫肝陰. 131
蜂房治尿床有特效. 131
鍋巴焦. 132
十大功勞.苦丁茶.目木. 132
泡參. 133
馬勃. 133
梓. 134
淡菜.牡蠣. 134
橄欖.藏青果.金果欖. 135
白屈菜. 136
紅鉛. 137
張仲景用甘草心法管窺. 137
蒲輔周先生用甘草心法管窺. 140
朱良春運用白芥子經驗. 142



何紹奇先生簡介
何紹奇(1944~2005)四川梓潼縣人。1961年在梓潼縣醫院拜師學醫,畢業後先後在鄉、區、縣醫院工作十餘年。1974年~1978年任梓潼衛校教師、綿陽衛校西學中班教師。1978年考入中國中醫研究院首屆中醫研究生班,1980年畢業,獲醫學碩士學位,留院任教。1982年晉升為講師,1990年晉升副教授,主講《金匱要略》、《中醫各家學說》等課程。1994年~1996年應歐洲中醫進修培訓中心邀請,赴荷蘭工作,被聘為該中心終身教授、阿姆斯特丹門診部主任、荷蘭中醫學會學術部專家。1997年~1998年應聘為北京醫科大學藥物依賴研究所研究員,從事中醫戒毒藥的研究。同時兼中國中醫研究院基礎所治則治法研究室客座研究員。2003年被聘為中國中醫藥報第二屆編輯委員會常務委員。2003年到香港浸會大學中醫藥學院任教。
何紹奇先生在中醫藥學術及臨床方面具有高深的造詣。2000年出任《中國大百科全書--中醫卷》副主編、病證分支主編。主要著作有《實用中醫內科學》(編委)、《現代中醫內科學》(主編)、《讀書析疑與臨證得失》、《紹奇談醫》等。他一生為人正派,性格爽直,學風嚴謹;他精通醫理,書讀萬卷,堪稱“中醫活字典”;他醫德高尚,醫術精湛,用藥果敢,屢起疑難大症。中國中醫藥報從2002年起為其開設《紹奇談醫》專欄,系列報導了他的治學心得和臨床經驗,深受廣大讀者歡迎。他文筆犀利,文風樸實,先後為本報撰寫了80餘篇稿件,內容涉及醫理、臨床、醫史、醫話、中藥等,字字珠璣,見解獨到,吸引了大批讀者。他在香港任教期間,忘我工作,貢獻良多,深受學生和同事的愛戴。
製作此書的緣由
12月10日陰
時間已經是冬天了,天氣有點冷,廣西是沒有暖氣的,捂著兩隻腳,卻怎麼都捂不暖。外面天氣有點陰,也不知道多少天未見著太陽了。
學醫初始受岳美中先生的影響非常的大,那時總是喜歡讀嶽美中醫話,就好象在聆聽一個老者的教誨。我一直都認為讀書就是在和作者進行交流。有時是心靈的接近,有時是思想的碰撞。所以一直以來也保留著深夜讀書的習慣。
接觸臨床後,讓我第一個取得好效的是朱良春先生的方子,從那以後對朱氏一派,便報著深厚的感情。從章次公先生到朱良春先生,再到其弟子何紹奇先生和邱志濟先生,他們的書籍或者文章我都是靡心收集的。

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32:33

12月10日陰
時間已經是冬天了,天氣有點冷,廣西是沒有暖氣的,捂著兩隻腳,卻怎麼都捂不暖。外面天氣有點陰,
也不知道多少天未見著太陽了。
學醫初始受岳美中先生的影響非常的大,那時總是喜歡讀嶽美中醫話,就好象在聆聽一個老者的教誨。我
一直都認為讀書就是在和作者進行交流。有時是心靈的接近,有時是思想的碰撞。所以一直以來也保留著
深夜讀書的習慣。
接觸臨床後,讓我第一個取得好效的是朱良春先生的方子,從那以後對朱氏一派,便報著深厚的感情。從
章次公先生到朱良春先生,再到其弟子何紹奇先生和邱志濟先生,他們的書籍或者文章我都是靡心收集的

第一次讀紹奇談醫,記得還是今年的三四月份的時候,當時讀的是《附子為百病之長》。被深深的吸引了
,覺得紹奇談醫,生動而又有學術性。紹奇先生以夾敘夾議的方法,讓人覺得其實他是在講一個故事,而
不是在談學術,與一般的醫學文章大不一樣。從那時起,就開始慢慢的收集紹奇談醫,一直到今日。只可
惜到今日還是未能收齊,尚缺著幾篇。
7月份的時候,偶然在網上一論壇看到紹奇先生逝去的文章,當時並不以為意。覺得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怎知確是真實的。
做為一個學醫的人,生死應該是會遇到得比常人多一些。所以,應該有著更多的面對生死的勇氣。只是覺
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於是便有了把收集到的紹奇談醫這些文章做成一本電子書的想法。抱著這種想法,
認真的摸索了製作電子書籍的程式,花了不少的時間,最終做出了這本書。雖然不能算很優美,但是卻澆
注著我的感情。


雜論
論醫學經典
1.論《內經》
《內經》是一本非常了不起的醫學著作,當中論及的許多醫學觀點是中醫學的菁華所在。
1.1體質
《內經》非常重視對人體質的觀察。
每個人都有其自身的體質。關於這一點,許多香港人都有留意到。香港人總喜歡說:“此人屬寒底、彼人
屬熱底。寒底的人不可隨便服食寒涼之物;熱底的人則不可隨意服食燥熱之品。”其實關於人的體質,不
僅只有寒熱之分。如體瘦、舌體較細的人,多屬陰虛體質。故醫者在治療此類病人時應注意“陰虛往往可
致火旺”這一點,要小心運用燥熱傷陰之品。又如肥胖的人,或俗稱“兩頭尖”的人(即肚子特別肥胖,
而顯得頭足細小的人),此類人多有痰濕,運用滋陰之品時就要特別注意了。《內經》中有許多內容是描
述人的體質的,如《靈樞.陰陽二十五形人》中就從體質的角度把人分成“金、木、水、火、土”等五種
類型。在臨床上我們必須要隨時觀察病人的體質,清代著名醫家葉天士在診病時就相當重視這一點。
1.2疾病的傳變規律
中醫認為每個疾病都有自身的傳變規律,如《傷寒論》中提及的六經傳變、溫病學裏的衛氣營血及三焦傳
變等。我認為,疾病的傳變規律,基本上是按照五行“相乘”的道理,即“木→土→水→火→金→木”此
順序。故《金匱要略》言:“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說的正是這一點。我認為五行間的相生
相剋本來就有一定的規律,因此在運用五行學說來解釋臟腑間的關係時,不能過於盲目。如“脾土是否為
命門之火所生”呢?在中醫理論裏,真正屬火的臟腑是“心”,故在考慮命門和脾的關係時,絕不能因此
而忽略了心與脾的關係。
在此附帶提出一點。在當時,《內經》已經相當重視精神環境的改變對人的影響。如《素問.疏五過論》
言:“凡未診病者,必問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
病有所並…始富後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躄為攣。”
1.3六淫
《內經》相當重視六淫與疾病之間的關係。如《素問.至真要大論》就說:“夫百病之生也,皆生於風寒
暑濕燥火,以之化之變也。”而“病機十九條”中對六淫之證也有描述。可惜,對於《內經》中的許多內
容,教科書的解釋常不得要領。如“諸痙項強,皆屬於濕”(《內經素問.至真要大論》)此句話,一些教
科書的解釋是:“因濕邪阻礙經脈陽氣,以致頸項強直。”我認為這種解釋是不正確的。一般來說,引起
項強的原因不外有二:一是寒氣;另一則是濕邪化熱所導致的陰傷。而《內經》此句話所說的,正是指後
者而言。因此教科書的解釋,是忽略了濕病也有傳變的一面。
1.4辨證論治
當醫者一開始面對病人時往往會問:“您哪里不舒服?”也就是說,在面對疾病時,醫者首先必須要辨清
疾病的位置(即“病位”)。另外,醫者在治病前還要辨清疾病的性質(即“病性”)。上述所說的這兩個要
點,正是中醫所說的“病機”。“機”,就是“關鍵、要害”的意思。在面對疾病時,醫者必須要先看清
疾病的要害在哪里,更具體地說,就是辨清中醫所說的“八綱”。中醫的“八綱”,是“陰、陽、表、裏
、虛、實、寒、熱。”此八綱固然重要,但還有另外二綱我認為是同樣重要的,就是“氣”和“血”。在
治療疾病的過程中,調理氣血是很重要的。《素問.至真要大論》說:“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
,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段經文是說,我們
在面對疾病時,必須要先把握疾病的病機,找出哪一個臟腑出了問題,再按照疾病的性質作治療,要“用
熱遠熱…用寒遠寒”(《素問.六元正紀大論》),切忌犯了“虛虛實實”之戒。“疏其血氣”這句話,有
些中醫書認為就是“行氣活血”的意思,其實是不對的,此話除了“通”的意思以外,尚包含了“補”的
意思。因此《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定其血氣,各守其鄉,血實宜決之,氣虛宜掣引之。”中醫治
病,是強調“調整”的,即調節失衡之處。故《素問.至真要大論》說:“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
期。”即使是要疏通氣血,也是隨著疾病的變化而不斷調整。《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說:“大積大聚,
其可犯也,衰其太半而止,過者死。”也是強調這一點。至於具體的治法,就要按病位、病性的不同而有
所變化。如“因其輕而揚之,因其重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
滿者,瀉之於內…。”(《素問.陰陽應象大論》)
另外,《內經》反復強調醫者在面對疾病時,必須要辨證論治。以“咳”為例,《素問、咳論》言:“五
藏六府皆令人咳,非獨肺也。”因此,不要一遇到咳就只知道治肺,或只是想到用“止嗽散”。我曾經看
過一位醫生在治療咳嗽時,竟然有七成以上的病人都用“止嗽散”,可見其醫術水平有多高了。如“痿證
”,不要因為“治痿獨取陽明”一句話,就把所有痿證都從陽明論治了,要知道《內經》在討論痿證時,
可是同時論及了“痿躄、筋痿、肉痿、骨痿及脈痿”(《內經素問.痿論》)的。因此在治療痿證時,怎麼
可以不先辨清病機呢?又以“糖尿病”為例,這個病現今越來越普遍。在四十年前,內地經濟條件差,得
此病的人很少,但隨著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以後,人民得此病的比例不斷上升。其實,這種情況跟經濟改善
,人民的飲食變得越來越豐盛很有關係。關於這個觀點,《內經》早有提及。《素問.通評虛實論》言:
“甘肥貴人,則高梁之疾也。”對於糖尿病,我常常從“脾胃”論治,因為現代人的飲食過於豐盛,反因
此而傷了脾胃,使水穀運化失常而得此病。
作為一位醫者,必須要先學好辨證。我曾經在貴州治療一位患瘧疾的病人,此人除了有寒熱之外,還感覺
頭痛如破、身痛如被仗,非常痛苦,我用了“柴胡桂薑湯”,數劑而愈。此病若非辨證準確,恐怕難以治
好。
1.5診法
《內經》記載了相當多的有關診法的內容,特別是望診和脈診兩部份。可惜這些內容如今卻逐漸被醫家們
所遺忘了。
1.5.1望診
現今許多醫者愈來愈忽視望診的重要性。事實上,《內經》對於望診的描述是相當詳細和生動的,以望“
顏色”為例,《素問.脈要精微論》曾說:“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
如鵝羽,不欲如鹽;青欲如蒼璧之澤,不欲如藍;黃欲如羅裹雄黃,不欲如黃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
地蒼。”所謂“重漆”,就是古代用以塗棺木的漆,其色黑而光亮;而地蒼之色,則有如煤炭般。
1.5.2脈診
脈診對中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但現今一些醫者,姑且不談他們對古代有關脈學的理論認識有多少,令人
失望的是他們竟然連把脈的位置都搞錯了。我曾經見過上海一位很有名望的老大夫,他把脈的位置竟然在
掌側前臂橈側中部(相當於手太陰肺經“孔最”穴附近),在這個位置上把脈可以診斷到什麼疾病嗎?中醫
如此能不滅亡嗎?
《內經》對脈診的描述非常詳細,以脈學所說的“胃、神、根”為例,中醫非常重視胃氣,正是“有胃氣
則生,無胃氣則死。”那麼有胃氣的脈像是如何呢?《素問.平人氣象論》中有此描述:“脈弱以滑,是
有胃氣。”“以”字即“而”的意思,在此所謂的“滑”,是微有滑象之意,這要在臨床上慢慢地用心體
會。神,乃“從容和緩”之意。即《瀕湖脈學》所言:“緩脈阿阿四至通,柳梢嫋嫋颭輕風;欲從脈裏求
神氣,只在從容和緩中。”
對於脈象,《內經》的描述更是生動。《素問.脈要精微論》言:“春日浮,如魚之遊在波;夏日在膚,
泛泛乎萬物有餘;秋日下膚,蟄蟲將去;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就這麼幾句話,就把四季裏
平人的脈象說得淋漓盡致了。
曾有一位名為蕭熙的醫師,他是江西人,在當地頗有名望,病人很多。有一天,一位女士來求診,蕭醫師
在診脈完畢後,問這位女士月事是否已至?這位女病人聽了此話後,面露不悅之色,並說:“你這位醫師
,連把脈都不能夠判斷我月經的情況,看來你的醫術也不過如此而已。”說完後即忿然離去。蕭醫師聽了
此話以後,頗為內疚。遂辭去了工作,赴廣東尋訪名醫,希望能潛心學習脈學,後來果然學有所成,憑脈
診就能洞悉許多人的疾病,並得了“神脈蕭熙”的稱號。
1.6如何學《內經》
關於學《內經》的方法和步驟,可概括為“誦、解、別、明、彰”等五個字。“誦”,即誦讀,是學習《
內經》的第一個步驟。學習《內經》,必須要勤於誦讀書中條文,為的就是要加深自己對此書的印象。由
於《內經》中所包含的醫學理論頗為深奧,因此讀者在一開始研讀此書時,不必強求自己一定要明白書中
所有的內容。我研究《內經》幾十年了,但對此書的許多內容仍不能參透。我在北京念研究生時,我的一
位老師─任應秋老先生就非常勤於誦讀《內經》的經文。記得有一次國內舉辦了一個活動,邀請了國內多
位名老中醫(如鄧鐵濤老先生等)暢遊山水,當這些老先生們在忘情于美景的時候,任老先生卻始終獨自坐
在一角,手捧《內經》不停地誦讀。我在《內經》的研習上,光是誦讀就足足花了十年的功夫,但比起任
老來,卻還是差遠了。
“解”,就是“讀通”的意思,在對《內經》的經文有一個深刻的印象以後,就可開始去理解經文的大致
意思了。“別”,即“辨別”的意思,就是對《內經》裏的內容作反復的比較,從而使自己對經文有更進
一步的理解。“明”,就是“明白”的意思,是對《內經》的經文有較通徹的理解,並具備了實踐經文中
所載理論的條件。“彰”,乃“發揚光大”的意思,中醫是一門重視實踐的科學,因此,在通曉《內經》
的內容後,必須要把其學術理論應用到臨床上,如此一來可驗證自己對《內經》內容的理解正確與否,另
外也可真正地把《內經》發揚光大。
由上述所說的這些內容,可見《內經》並非就只是教科書所說的“一本中國早期的醫學著作”而已。這本
書,事實上已說明瞭中醫的學術理論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邁向了成熟的階段。

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33:21

2.論《難經》
在同一時期中,有另外一本醫學著作,名為《難經》。這本書是根據《內經》的內容而提出了81難,並就
81難逐一加以討論。然而,若仔細閱讀的話,可發現其實這81難所記載的內容,絕大部份在《內經》中就
已經有了非常詳細的討論。因此,我認為教科書把這本著作評價得太高了。如《難經?六十一難》曰:“
經言,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脈而知之謂之巧…”而此一難中所提到的
“望五色、聞五音、問五味等”,在《內經》裏都有提到,而且論述得非常詳細。至於在切脈部份裏所提
到的“診其寸口”,《內經》的論述就更為詳細,如《素問.經脈別論》言:“氣歸於權衡,權衡以平,
氣口成寸,以決死生。”就說明瞭診寸口脈的重要性。
我認為《難經》中唯一對中醫的學術思想有較大的發揮或影響的,是三十六難中有關“命門”的說法。其
言:“藏各有一耳,腎獨有兩者,何也?然。腎兩者,非皆腎也,其左者為腎,右者為命門。命門者,諸
神精之所舍,原氣之所系也。故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故知腎有一也。”《難經》在此明確提出“左
腎右命”的說法,是《內經》裏沒有的。雖然《內經》也有提及“命門”,但書中認為命門是“目”(《
靈樞.根結》),與《難經》的觀點截然不同。《難經》中有關命門的觀點對後世許多醫家的學術思想有很
大的影響,如張景岳的左歸飲及右歸飲等方劑的創立,就是受到《難經》的影響。
3.論《神農本草經》
《神農本草經》(簡稱《本經》)是我國目前發現最早的藥學著作,此書共記載了365味藥,這個數目正好
應太陽一周天(地球繞太陽運行一周所需要的時間)。全書把藥物分成上、中、下三品。這三個種類的藥物
各自具備不同的毒性與功效。以上品為例,這一類藥物多具有“補”的作用,故《本經》言:“上藥一百
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多服久服不傷人,欲輕身益氣不老延年者,本《上經》。”
現今許多醫者認為《本經》的記載有太多錯處,因而棄之不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以“人參”為例,《
本經》有以下的描述:“人參,味甘小寒。主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
智。”有人因此而提出質疑,認為人參應該是溫性的,而非《本經》所說的“小寒”。事實上,《本經》
裏所說的人參,是指“野參”而言。現今在市面上所流傳的,多是人工種植的,其性自然有所不同了。又
以“麻黃”為例,許多人皆以為麻黃只有“發汗解表,止咳平喘”的功效,就是不知道麻黃還有治療“症
積”的功用。《本經》說:“麻黃…破症堅積聚。”大家不妨想想看為什麼陽和湯要用麻黃(“陽和湯”
出自王洪緒的《外科證治全生集》,由熟地、肉桂、麻黃、鹿角膠、白芥子、炮薑、生甘草等7味藥組成
,主治外科一切陰疽。),此藥在這裏並非用以發汗,而是藉其發散之力以通陽,使積聚得以散去。“當
歸”此藥物,不僅能補血活血,根據《本經》記載,還可以治療“咳逆上氣”,這就是為什麼蘇子降氣湯
與金水六君煎等治咳喘的方裏都用到當歸的原因了。另一個例子是“黃耆”,《本經》記載此藥可以“治
癰疽久敗瘡,排膿止痛”。因此臨床上若見久瘡、或傷口久不愈者,都可以重用黃耆,其藥量可至60-90
克。我以前曾經治療一位小腿開放性骨折的病人,這個病人骨頭雖已癒合,但傷口卻始終不愈,結果我就
用大劑量的黃耆加以治療,病人很快就痊癒了。又有一位病人,其大腿處長了一個瘤,如手掌般大,到了
英國診治,當地的西醫認為此瘤很可能為惡性,因而決定以手術切除,手術過程順利,唯如掌大般的傷口
經歷數周後卻始終不愈,後來病人找我診治,我仍是用大劑量的黃耆,結果服藥僅僅數天傷口就癒合了。
我用黃耆的理據,就是從《本經》來的。臨床上,當我遇到傷口久不愈的病人,常用一個經驗方─參耆歸
杞湯,其中用大劑量的黃耆,配伍黨參、當歸、枸杞等藥,並可加老母雞(無老母雞,可用小雞或排骨等)
一起煎服,因為老母雞是血肉有情之品,有助於傷口組織的生長(正因如此,故腫瘤病人反而不適宜吃老
母雞)。若傷口有膿的話,則可加白芷、桔梗及銀花等藥物以排膿。
《神農本草經》原書已經佚失,現今的版本是經宋代學者重新整理後而流傳下來的。儘管如此,這本書對
習醫者來說還是很重要的(是中醫四大經典之一),如今中藥學裏一些重要的理論如四氣五味等,就是從這
本經書來的。

談金匱
《金匱要略》首篇的主題是甚麼?
《臟腑經絡先後病脈證第一》的主題是:虛實。外感病重在辨表裏寒熱,內傷病重在辨虛實陰陽,此仲景
不言之義。不是說外感病不辨虛實陰陽,內傷病不辨表裏寒熱,而是說各有重點。
本篇一開始就講:問曰:”上工治未病,何也”?
從來注家,都在”治未病”三個字即治未病臟腑這個問題上大做文章,我卻認為這是借此引入正題,以虛
實異治,揭出全書的綱要,這也就是開宗明義的意思。先談肝的實證,中工不知道肝病傳脾的道理,僅僅
見肝治肝。不知”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俾脾旺不受肝邪,才是正確的治法。肝實如此,肝
虛則”補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以調之。”
肝實肝虛治法不同,肝臟如此,其他藏也如此。因此必須明辨虛實,(毋)虛虛,(毋)實實。實證如用虛證
的補法,則邪得其助,使實者愈實;虛證如用實證的瀉法,則正氣耗傷而虛者更虛。還怕人不明白,最後
又再度強調說:”補不足,損有餘,是其義也。”
以下,更進一步從正邪關係的角度也就是”養慎”的角度展開論述:”夫人稟五常,因風氣而生長”這一
大段,強調了正氣為本,正氣在發病上的決定性作用。(“若五臟元真通暢,人即安和”,”經絡受邪,
入臟腑,為內所因也”),但對於外邪也不能忽視(“客氣邪風,中人多死”;”不令邪風乾忤經絡”),
總結起來,就是謹養正氣,慎避外邪。虛者正氣虛,所以要謹養正氣(房室勿令竭乏;服食節其冷熱苦酸
辛甘;不遺形體有衰);實者邪氣實,所以要慎避外邪(包括感邪之後,趁其未入臟腑之機及時醫治,並結
合吐納、導引、針灸、膏摩等方法,使其氣血流通,外邪無駐足之地,以及避免蟲獸災傷等等),如此不
厭其煩,皆在教人明虛實之理,哪里是為論述病因學說而發!哪里是為闡述”上工治未病”而發!
這一段之後,是診法舉例:同一鼻頭色黑,有水氣與勞一實一虛之別。同一呼吸短促,有病在中焦者,實
也,當下之;虛則形氣不能相保,呼吸動振振搖,不治。在脈象方面,同一卒厥,有沉大而滑者,為實;
有”脈脫”(細微散者)為虛。
接著是講治法,也是舉例:表裏同病,有先後緩急;痼疾卒病,勿使新邪助舊疾;五臟有病,各隨其所得
而攻之,以及病後將息等等,都有一個虛實的問題。虛實,是貫串於本篇的一條主線。以虛實為綱來解讀
此篇,則通篇皆活。
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
張介賓說:虛實為察病之綱要,補瀉為施治之大法。筆者既揭《金匱要略》首篇之義為”虛實”二字,認
為”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無非是借肝實、肝虛而明虛實治法不同,肝病如此,心、脾、肺
、腎無不如此。所以原文說”虛虛實實,補不足,損有餘,是其義也,餘藏准此。”
肝病傳脾,當先實脾,證之於臨床,確為不易之法。但是不是其他藏也這樣?按《內經》”傳,乘之名也
”。以此,則見脾之病,知脾傳腎,當先實腎;見腎之病,知腎傳心,當先實心;見心之病,知心傳肺,
當先實肺;見肺之病,知肺傳肝,當先實肝。如此,則失之穿鑿附會矣。恕我愚魯,以上多不能在臨床得
到驗證,更不可持之為定法

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34:00

由成都人怕麻黃想到的
解放前,有一位老前輩在成都行醫,一次在方中開了三錢麻黃,卻被藥店拒配,說:麻黃用量太大了,吃
了要出問題。一而再,再而三。這位前輩只好不再開麻黃了。他從家鄉帶了一大包麻黃粉到成都,到需用
時,包成小包贈給病人,說是“藥引子”。1972年,我去成都為一位支氣管哮喘的病人治病,方中用了
10g麻黃,不意幾十年過去了,仍遭藥店拒配。雖鄭重注明:“如有問題,由本醫生負責”,再一次簽了
字,仍然不行。可見成都人真是怕麻黃。
南京中醫學院孟澍江老師來京講學談到:江蘇人怕石膏。高熱,大渴,汗出,脈大,白虎湯本為的對之劑
,因方中石膏用量大,病家疑懼,藥店拒配。孟老師便自行準備了石膏粉,拌上青黛,詐稱“秘方”以貽
病人。當然,孟老師說的是解放前的事了。
上海人怕附子。當年祝味菊、劉民叔等四川籍醫生,就在上海以善用附子名聲大噪,祝先生還有個“祝附
子”的外號。祝治熱病,雖高熱唇焦色蔽,仍力主用附子,蓋病未去而心陽已經不支矣。名醫徐小圃擅長
養陰,幾個兒子卻都死於熱病。某年,一子又病發熱不退,不得已,請祝會診,祝開方就是附子,服後居
然熱退神清,好了。章次公先生因此而稱祝氏用藥“心狠手辣”,徐氏自是為之心折。至今滬上徐氏兒科
之用附子,皆昔時祝公所賜也。劉民叔先生治僧惠宗胃癌大出血,脈微欲絕,昏迷不醒,先是阻止西醫輸
血,繼則開方用附子30g、幹薑15g配幹地黃、阿膠、白芨、伏龍肝、花蕊石、甘草、雲南白藥,3日後血
即止。然習俗流風,殊難扭轉,二公長技,竟為空谷足音,且多誹謗之言。知之者,其時惟章次公、薑春
華二先生而已。
麻黃、石膏、附子,雖皆猛悍之藥,然用之對證,便真的效若桴鼓。古往今來,例證多多。其實又何限於
這三味藥,所有藥物,當用,不當用,皆當由醫生決定,當然也由醫生負責。患者疑之,是為流言所惑;
藥房拒配,則毫無道理可言。然其始作俑者,又必是醫生,且必是名重一時者,以一己偏狹之見,遂致覆
水難收矣。
以葉天士、王孟英用柴胡、葛根為例,葉天士雖然不像徐靈胎說的“終身與柴胡為敵”,但他治瘧不用柴
胡,治溫熱病忌用柴葛,卻是真的。“柴胡劫肝陰,葛根耗胃汁”,雖是張鳳逵語,但一經葉氏引用,影
響就大了。於是後世醫家對柴、葛便存畏忌之心。如《溫熱經緯》引沈再平語雲:“瘧本非死證,唯概以
柴胡治瘧者殺之也。”又引汪氏語雲:“正瘧必用此湯(小柴胡湯),若似瘧非瘧,妄用柴胡,必提成長熱
不退,或兩耳大痛,甚至神昏,更或引動肝風,痙厥立至,生平見之屢矣”。《重慶堂隨筆》引趙菊齋說
:“先慈……肝陰不足……患外感,醫投柴胡數分,下嚥後即兩脅脹痛,巔頂之熱,如一輪烈日當空”。
肝陰不足,當忌柴胡,瘧不可拘於少陽一經、小柴胡一方,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平心而論,有他們說的那
麼邪乎麼?王孟英對葛根的偏見也太甚:孫位申患感冒,症見耳聾,醫者泥於少陽小柴胡之劑,聾益甚。
孟英視之曰:伏暑也,與傷寒治法何涉?改投清肺之劑,聾減病安。將進善後法矣,忽然耳聾,詢悉誤服
葛粉一碗,不啻誤服小柴胡一劑,複投肅靖肺胃藥,尋愈。
葛粉,即用葛根加工的澱粉,浙江人常用它來代藕粉。即使不當吃,也不至於如“誤服小柴胡一劑”而致
耳聾復發的地步吧?潘澄濂老師平生最服膺孟英之學,惟于王氏對葛根的偏見有過批評,說是“白璧之微
瑕”。

學方四境界
初學醫時,聽老師講,鄰縣有一老醫,一輩子用一張荊防敗毒散,幾十年盛名不衰。中年來北京後,又見
老前輩中,有畢生用一方加減者;也有專攻某一病,只要是那個病,便用一張固定方者。讀書讀得多了些
,見古人也有這樣的,薛立齋、高鼓峰便是。《薛氏醫案按》全部的方加起來不過20來首,用得最多的是
補中益氣湯,六味、八味地黃丸。高鼓峰《四明心法》以25方統率萬病。曹穎甫、陳遜齋兩先生都是治《
傷寒論》的大家,曹先生非仲景方不用,對清代溫病學家之用桑葉、菊花深惡痛絕;陳先生則宣稱“用仲
景方以不加減為可貴”。對於這些,我一向是不以為然的。前人的好見解、好經驗,我要學,但不學他們
的狹隘與偏執。
我在湖南、河北講學時,大學生們問我:方劑重要不重要?臨床究竟要掌握多少方才好、我說:方是理法
方藥的一個部分,豈有不重要之理!就大學教材而言,200多個處方,初入門牆,也就夠了,當醫生以後
,恐怕還得增加一倍吧。
學生聽了,紛紛咋舌。又有人間我:你會多少方?我不能答,沒有算過,不能在這些可愛的年輕人面前吹
牛。但我告訴他們:南京有位樊天徒先生,知道一萬首處方。
學生再問:臨床都用得著嗎?記那麼多有什麼用呢?問得也有道理。於是我向他們談了我學習方劑的一些
體會,我稱之為“學方四境界”。
必須記住一些名方及常用藥。大學教材的選方還是比較精的,各方面有代表性的方子差不多都選了。二三
百方不算多,對於年輕人,要記住這二三百方,是不難做到的,只要下死功夫背就行了。歌訣琅琅上口,
好記;也可以自己編順口溜來記。我的朋友紹興董漢良醫師曾經編寫過一本《方劑趣味記憶法》,可以參
考。年輕時記得的東西,到老來還忘不了,這叫“童子功”。背得了,不久又忘了,怎麼辦?再背。重複
是記憶之母。
學習、記誦的目的在於運用,因此進一步須深入理解其立方之義。君臣佐使,藥物用量,都要搞清楚,此
外,還要學會作同類方的比較分析,例如桂枝湯與麻黃湯,麻黃湯與麻黃加朮湯,麻黃加朮與麻杏薏甘湯
,大小青龍湯,小青龍湯與射幹麻黃湯,桑菊飲與銀翹散,三承氣湯……。比較分析的結果,是能明白處
方用藥的要點,同時也會加深對方子的記憶。理解是記憶之父。需要指出:有些方子,是撰方的醫生一生
心血的結晶,如東垣的補中益氣湯,丹溪的大補陰丸,陶節庵的回陽急救湯,吳澄的補脾陰正方等等。有
的醫生簡直是“名以方傳”,如三子養親湯的撰方人韓飛霞,一貫煎的撰方人魏柳州,牽正散的撰方者楊
倓等等。如能由其方而進一步學習他們的學術思想,不僅方記得牢,收穫也更大。
把學到的方劑運用於臨床,並在臨床實際中學會加減變換,此外,還要不斷補充沒有學過的有效的新方,
藉以豐富自己。“加減變換之美,從來所無。”這是已故名醫程門雪評葉天士醫案的話。葉氏之心思靈巧
,確實很少人能及。若能細讀葉案,從中揣摩,受益無窮。
已經作醫生10年、20年,有了較豐富的理論知識和臨床經驗之後,就要逐步擺脫方劑的約束,以追求更好
的臨床療效。宋代名醫許叔微說:“余讀仲景書,用仲景法,而未嘗泥于仲景方,斯為得仲景之心”。說
得好。元代羅天益也主張“臨病制方”。已故名中醫蒲輔周先生更進一步強調“一人一方”。他說,醫生
沒有“通關鑰匙”,看病就如同拿鑰匙開鎖,一千把鎖,就要一千把鑰匙。就是所患病狀完全相同,但人
有男女老幼,地有南北東西,時有春秋冬夏,人體有不同稟賦、體質以及不同的生活、精神環境,就要我
們同中求異,做到,“一人一方”,我理解“一人一方”的意思,是用方而不執方,只有這樣,才能擺脫
慣用的套方套藥的路子,提高療效。明乎此理,臨證之際,有現成方可用者用之,有些不合適的加減變換
之,完全不對路子,無方可用者,則因證立方,自僻蹊徑。正如東垣的老師張潔古說:前人之方,也都是
前人對證之藥,你要用,就必須審證求因,“體指下脈氣”,看合適不合適。他曾形象地把這比作拆舊房
,蓋新房,有的材料可用便用,用不上就不要用,完全不適用就只好自己想法子。孫思邈說“讀方三年,
便謂天下無病可治(不在話下),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無方可用。”韓飛霞也說“餘每以夜央跏坐,為
人處方,有經旬不能下筆者”,道出了作醫生的甘苦。事實上醫生的許多好方,都是這樣“逼”出來的。

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47:40

關於醫書種種
借書
四十年前,我在四川梓潼拜師學醫,老師先授以《醫學五則》。此書作者為清末中江人廖雲溪先生,書凡
五卷,曰:《醫門初步》、《切總傷寒》、《藥性簡要》、《湯頭歌訣》、《增補脈訣》。此書作為課徒
之書,在川北流行已久。其中,湯頭大體上取自汪昂,藥性則以汪氏《本草備要》為藍本編成歌訣,脈訣
以李時珍《瀕湖脈訣》為主。《初步》則頗不足道,最差的是有關傷寒的一卷:“一日二日宜發表而散,
三日四日宜和解而痊,五六日便實方可議下,七八日不愈又複再傳,日傳兩經名為兩感……”大悖仲景原
義。質之業師,業師說:盡信書不如無書—旨哉言乎!於是,我便盡可能找其他書來讀。其時適值二版中
醫院校教材公開發行,無奈僻處小縣城,總買不齊,一遍遍去書店詢問,××書到了沒有?同時,學徒補
助費一月僅人民幣八塊,就是一下子到位了,也買不起。只好到處借書讀。業師新三先生惜書如命,向他
借書,很難啟齒。一次,借了他一本《中醫學基礎理論》,誰知上廁所時不慎一下子落入茅坑,急得我眼
淚都下來了。好在有位西醫馬錫昌斯時大施援手,救我於水火之中:他說他剛好有這本書。以後,我在肖
老安相先生、師兄發祥、志孝以及其他同學那裏都借到不少書。借了書,就邊讀邊抄。如南京的《傷寒論
講義》(《釋譯》前身),張錫純的《衷中參西錄》,曹穎甫的《經方實驗錄》,孫一奎的《赤水玄珠》
等等,都抄過。為了省錢,都是用蠅頭小楷,至今手邊還留有一部分,有時翻出來看看,既覺得高興,又
有些心酸。前些年,金壽山老師在一篇談治學的文章裏說,他的經驗之一是:書,是不買的好。他說,你
買了書,就放進書櫃裏,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來讀。如果不買,想看什麼書,可以去圖書館借,借書都是有
期限的,勢必要逼著你讀,逼著你動筆摘抄。此說可謂深得我心。
在上海延安飯店,一次統稿組和顧問組的人在一起閒聊,談及已故名醫章次公先生,嚴世芸兄忽然憤激地
說:章次公最沒品德了---一時語驚四座。我的老師朱良春老當時也在座,他正是章先生的高足,連聲問
:怎麼啦?怎麼啦?嚴說:“他借了我父親(蒼山先生)一部善本書,不但不還,一高興竟然轉贈給他人
了。氣得我父親生了一場病。”一時滿座譁然。朱老也滿面通紅地承認,章老名士風流,不拘小節,或有
此事。
惜書
書是讀書人的至寶,當然要愛惜,對那些得來不易的書,就更是珍若拱壁了。上海范行准先生藏書極多,
有不少善本、珍本。據朱良春老告訴我,解放前,這位范老先生因為要買一部什麼書,錢不夠,大冬天把
棉衣當了,才湊齊書款。捧著書,一路凍得打哆嗦。剛好章次公先生出診回來,在人力車上看見他了,一
問才知是怎麼回事,身上也沒帶錢,當即脫下身上新做的皮大衣給範披上,自己哆嗦著回家去了。
薑春華老的書櫥上,貼著兩張小紙條,一張是“閒談不得超過十分鐘”,另一張是“圖書自用,概不外借
”。
任應秋老的書,全部用一色藍布做的書套,又整齊,又漂亮。幾次去他家,很想抽出一本來看看,又不敢
,任老歎息說:“這幾架書,已經是劫後之餘了。”
我對書沒有老一輩那麼愛惜。只要是自己的書,讀的時候,常常信筆把自己的看法寫上去。不少研究生、
進修生來借書,我也很慷慨,惜乎往往借去不還,一畢業,走了,更是杳如黃鶴。我出國以後,也有不少
人向我妻子借書,妻子也傳我的家風,來者不誤。幾年回來以後,四大書櫃的書,僅餘一半,徒呼奈何。
焚書
清代吳澄在《不居集》中說:醫書很多,但說愈多而理愈晦,而且誤人。他說秦始皇焚書以後,患書少,
而今之患卻在書多,安得有一大聖人出,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火而焚之,才大快人心。章虛穀《醫門
棒喝》也有過類似這樣的話。他們的話,當然失之偏激,而且也只是說說而已。
其實,我倒覺得,這些話對於所有寫書的人來說,不啻是一聲警鐘!提醒我們:著書,是一件十分嚴肅的
事情,要對社會負責,對學術負責,也對自己負責。好書不嫌其多,但事實上,無論古昔,真正的好書卻
並不很多。
賣書
大約從十幾年前開始,作者出一本書,要自己“包銷”若干冊,湊夠印數才行,否則出不了。“包銷”的
數字若小,倒也罷了,動不動就是幾百冊、一千冊以上,誰受得了?
我輩不早不晚,幹了三十多年,剛好在學術上成熟一點了,辛辛苦苦寫出書來,劈頭就遭這麼一棒。住房
本不寬大,再堆上一摞摞書,一開門,只得側身而進,這且不說,這批書要砸在自己手裏,數以萬元計,
還吃飯不吃?
有一次,在上海工作的同學朱邦賢君約我和江幼李等幾個人寫了一本《中醫學三百題》,沒有稿費,以書
折價,自己的書還沒賣出去,一下子又增加了一大摞,真叫人發愁。後來幼李出了個主意,說距咱們西苑
不遠有一所京僑大學,有個中醫系,這些書不妨拿去賣。於是我們一行數人就騎上自行車,帶上書,直奔
京僑大學。不巧人家正在上課,站在教室門口靜候了大半個小時,學生出來了,幼李就向他們介紹,無非
是說這本書如何如何好,我則站在一邊,實在說不出話來。學生們翻著書,七嘴八舌,評頭品足,或說這
本書的用紙怎麼這麼壞?是不是盜版書?或說真有用麼?或說太貴了,能不能便宜點?這和集貿市場賣菜
賣雞沒有什麼兩樣,而且只賣出一兩本。我騎著車馱著書往回走,臉上火辣辣的,真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
去。這就是我生平第一次,也當是最後一次賣書的經過。
偷書
關於醫書,我發了上述一些感慨,最後想到一個題目是:偷書。
說到“偷書”,我想先談談我曾經遭受過的一次不白之冤。那是1971年,我在甘肅碧口電站工地作醫生。
時間一長,和當地居民漸漸熟了,便向他們借些書看。其中有一本郭沫若的《十批判書》。打開一看,扉
頁上有兩個圖章,一個圓形的,是某大學圖書館的藏書章。一個方形小章,竟是我的圖章。圖章的一角,
有一根用鋼筆劃的線,線的末尾,大書三字曰:偷書賊。不知道這本書是怎麼從四川淪落到甘肅的,更不
知道我何以成了“偷書賊”!仔細一想,原來此書是我以前從舊書店買的,那位不知名的先生誤以我袖自
圖書館,故爾憤激如此也。
偷書固屬不雅,但也有因偷書而成為名醫的。元末明初有位醫生叫王賓,今江蘇省吳江縣人。習儒,精古
文。因慕丹溪弟子戴原禮之名而謁見之,向戴請教學醫之道。戴說:無它,熟讀素問耳。王賓遵其教,歸
而習之。過了三年,戴至吳江,聞其談論,駭了一大跳,自愧弗如。其實王賓雖得紙上語,卻未解用藥,
聽說戴藏有丹溪醫案十卷,欲學其術,戴原禮便想把他收歸門下,說:“吾固無所吝,君獨不能少屈乎?
”王賓不幹,說:我老了,不能給你當弟子了。過了幾天,王賓伺原禮外出,便把戴所珍藏的丹溪醫案席
捲而去,朝夕誦讀,後來竟成為吳下名醫。這個王賓倒不大為今人所知,但他的學生尚啟東(寅)卻是明
代大醫家。
我講這個故事當然不是鼓勵大家都去偷書。
校書
“校書”作為一個專用名詞,大致始自唐代,是指“歌伎”。我這裏說的“校書”,是指古書的點校。
由於年代久遠,加之兵火戰亂等諸多原因,古醫書往往有很多殘缺破損,或在重新翻刻中,又增添了諸如
魯魚亥豕的錯訛。這就需要點校的工作了。句讀便是點校中的一個大問題,句讀不對,意義大變,例如孔
子說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是一種意思。如果句讀改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就變成另一種意思了。從前上海名醫陸仕諤先生認為《素問?上古天真論》“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為之
”句讀不對,他說“教下”二字,成何語氣,應該是“上古聖人之教也,下皆為之”才對,以前句讀錯了
。時下一些點校的古醫書中,錯訛太多,甚至到了“不忍卒讀”的地步:
如:仲景於《傷寒論》中,溫熱森森,具載黃芩白虎等湯,是其治也。
《溫熱病專輯》引周揚俊《溫書暑疫全書》。
應為:仲景於《傷寒論》中,溫熱森森具載,黃芩白虎等湯是其治也。
再如:《金匱》硝石散症,經文當斷,自膀胱急以下十六字,屬黑疸。《研經言》
應為:《金匱》硝石散症,經文當斷自膀胱急以下十六字,屬黑疸。
再如:夫胞者,一名赤宮,一名丹田,一名命門,主男子藏精,施化婦人,系胞有孕。《蘭室秘藏》
這就太不成話了。“施化婦人”,如何作解?應作:主男子藏精施化,婦人系胞有孕。
所以,我認為校書的工作不是甚麼人都能幹的,這是一門大學問。俗話說“沒有金鋼鑽,莫攬瓷器活”。
你是醫生,你就好好去看病;你教書,就好好教書。一句話:該幹甚麼幹甚麼。淺學如我,前些年就幾次
蒙出版社盛情相邀,要我替他們點校幾本書。我只有敬謝不敏,因為自己能吃幾碗飯自己知道。

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49:16

一九六八 蒲輔周先生訪談錄
三十六年前,我有幸在北京拜訪了同鄉前輩蒲輔周先生。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蒲老談興頗濃,他一
邊吸著葉子煙,一邊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其間,有沈仲圭先生、陳鼎祺大夫來過,寒喧幾句之外,我們老
少兩代的談話沒有停止過。我們都忘掉了窗外如火如荼的世事。蒲老這次的談話,影響了我一生。香江教
餘,心境頗靜,回想往事,恍然如昨。茲就記憶所及,追寫出當年談話的內容,渾金樸玉,以公同好。是
為記。
—傷寒本寒而標熱,故治用辛溫,汗出熱去;溫病本熱而標寒,故清熱必兼透達。
—外感病重在辨表裏寒熱,內傷病重在辨虛實陰陽。
—張菊人先生改銀翹散為銀翹湯,說北方室外天寒地凍,室內卻爐火不熄,如此,則寒鬱於外,熱固於中
,銀翹散中辛溫的荊芥,升提的桔梗皆非其宜,當去之,加黃芩、瓜蔞,我說:此固一說也,但不可視為
定例,我用銀翹散,治風溫初起,無汗畏風者,怕它透達之力不足,還要加蔥白呢。蔥白辛潤,汗而不傷
,和麻桂羌防不同。表解熱透,我一般不用苦寒藥,用白虎湯亦嫌早,常用鮮蘆根、鮮竹葉,衄者再加白
茅根,此名“三鮮湯”。
—沈鈞儒先生的公子,感冒發熱,午後為甚,倦怠,納少,口淡,尿少,自服銀翹散,藥後熱不退,反增
便溏。外感當分六淫,當辨何邪而區別治之。區區感冒,也不是只分風寒、風熱那麼簡單。此乃陽氣不足
之體,感受寒濕,濕為陰邪,治當芳香淡滲,間可用剛,涼藥傷中陽,濕就更難化了。我用平陳湯合三仁
湯,二劑,即汗出,尿暢,熱退。
—濕溫或溫邪夾濕,最容易見到濕熱鬱遏,陽氣不能通達。徒清熱而熱不去,濕留之故也。葉天士說通陽
不在溫,而在利小便,常用蘆根、通草、薏米、茯苓皮、滑石、竹葉。通陽不在溫,是因為濕熱混在一起
,熱在濕中,故與雜病不同,不能用溫藥如桂枝、肉桂、大茴香去通陽,小便利,則濕去熱孤。利小便的
藥味淡,所以我把它概括為“淡以通陽”四個字。
—表未解未可攻裏。即使表已解,熱邪入裏,當清,苦寒藥也不要過量,在陽氣不足之體,寧可再劑,不
用重劑。否則,熱中未已,寒中又起,粗工之用藥也。不能看“炎”字兩個“火”,就攻其一點,不計其
餘。
—辨證論治的真諦是甚麼?是“一人一方”。病同,其證也同,也未必用同樣的方藥,還要看體質、時令
、地域、強弱、男女而仔細斟酌,不要執死方治活人。
—麻黃湯不是發汗峻劑,大青龍才是發汗峻劑。大青龍湯的麻黃是麻黃湯的一倍呢。
—石膏用量也不宜過重。藥罐子有多大?那麼大量怎麼煎?有人動輒就用今制半斤、一斤。再說,是藥總
有利弊,不能只看到石膏清熱之力,而不怕它傷陽損胃。
—熱邪與燥屎相合,不得已而有承氣之設,仲景先生于此諄諄告誡:一服利,止後服,得下餘勿服。一次
會診,一小兒食滯,發熱,已經用過許多抗生素無效,不食,腹脹,但鼻准光亮,一醫主張用大承氣,我
說脾虛之質,鼻准光,必自利,不必用下,不妨消導。但他堅持,正在討論時,護士來報,拉稀便了。
—王清任一心苦苦探索醫學真諦,其精神可敬。他的活血化瘀方,如血府逐瘀湯,果是氣滯血瘀,用之多
效。但強調氣血,將七情六淫一概抹煞,就未必有當。其方,有效者,也有不效者,未如所言之神。如說
通竅活血湯可治十年、廿年紫臉印,多少付可見效,實際用之無效。
—曾見有人久病惡寒,人著單,彼著夾,人著棉,彼衣裘,冬天生著火爐,猶自呼冷。此真陽虛也。可考
慮用玉屏風散,加附子、薑、棗,劑量不必太重,陽氣複振,營衛和諧,或可見效。
—有人三天兩頭感冒,前人稱為數數傷風,可用玉屏風散,營衛不調者合桂枝湯。辛溫峻汗,表陽愈傷,
病癒不解。苦寒則傷中陽,脾胃一倒,病變蜂起。
—腎盂腎炎,臨床頗常見。因其尿頻尿急,我常用五苓合二妙,加大茴香一個,琥珀五分,以解膀胱之困
,肉桂只用三、五分而不宜多。
—有很多病,只宜調而不宜治。與其藥石雜投,損傷胃氣,不如不服藥。我自己就有痰飲宿恙,多年來,
我一直不服藥,中西藥一概不服。唯注意調飲食,適寒溫而已,雖然衰弱,但又多延了一些歲月。
六十年代初,我在廣東從化溫泉療養,有人來訪,他有多種慢性病,終年西藥、中藥不離口,每次吃一大
把藥。而日見消瘦,飲食不思,餐後還有腹脹。我說,古人說“有病不治,常得中醫”,藥石雜投,本已
見弱的脾胃如何負擔得起?脾胃一倒,就不好辦了,我建議他不妨減少用藥,他顧慮重重。我讓他先減一
點試試,果不其然,減一點,各方面的感覺反而好一點。最後他終於甩掉了終年吃藥的包袱。
希冀吃藥來健康長壽,無異於癡人說夢。治病用藥無非是借藥性之偏,來糾正疾病的陰陽之偏。從古至今
,未見有吃藥長壽的。
—《金匱》論惡阻,說設有醫治逆者,到了第三個月還嘔吐不止的,則絕之。樓英說其意是摒絕醫藥,和
之養之,以待胃氣來複。古人說“有病不治,常得中醫”,就是說,這樣仍不失為一個中等水平的醫生。
—要是把醫生分作三等,我只能算中等之中。
—學拳三年,敢打天下;再學三年,寸步難行。孫真人也說過:學醫三年,便謂天下無可治之病。行醫三
年,始信世間無可用之方。
—羅天益說:醫之病,病在不思。醫生所思的,就是辨證論治,而非其他。我堅信唯物論辨證法,不向機
械唯物論投降,我也這麼教我的學生。他們總怕我保守,不給他們我的秘方、驗方,我說我沒有什麼秘方
、驗方,我用的都是古人的方,要秘方、驗方,去查類書嘛,我教你們的是辨證論治。他們又說,辨證論
治,難哪﹗我說:孫悟空七十二變,是他掌握了變的方法。不要偷懶,學嘛,沒有快捷方式可走的。
—有位廣東來的進修生,在門診跟我抄方。有一天,病人少,她說:蒲老,可不可以讓我給你把個脈,我
說:好。診畢,她皺著眉頭,說:有結代脈,我說:是結脈?是代脈?她想了一下,說是代脈。我說你不
錯呀,能看出來。她說三四動止應六七,蒲老你不會出事吧?我說,那你就過六七天再看。過了六七天,
她再診我的脈,說還是那樣。我說,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痰濁瘀血阻滯心脈也會出現脈結代,未
必就“三四動止應六七”。
—眩暈,有虛有實。我會診過一位美尼爾氏病患者,先後採用過滋水平肝,熄風潛陽,瀉肝和胃未愈,脈
滑、苔膩,我認為其本屬陰虛,標為痰熱的辨證不錯,用藥則須斟酌。既挾痰熱,便當清化熱痰為主,早
用滋膩,會助痰熱,清瀉肝火,亦非其治。我建議改用溫膽湯加味而愈。
—子宮脫垂,古稱陰挺,多由勞倦氣虛不能固攝所致,我常用補中益氣湯。補中,健全脾胃;益氣,增強
功能。每用加鱉頭一個,炙酥入煎。
—有人說,古方中用人參的,就一定要用人參。我說不一定,仲景先生生當漢代,那時遼東尚未開發呢,
故白虎加人參湯,理中湯所用人參,皆是黨參。四川的泡參,也很好,其色白中帶黃,其味甘淡,入脾肺
經補氣,加之其體疏鬆,補而不壅,補氣而不留邪。若嫌力薄,可以多用點嘛。我在成都治一血崩婦女,
大法補氣攝血,泡參用至四兩而效。泡參其價甚廉。梓潼鳳凰山的桔梗,長卿山的柴胡,也都是很好的藥
。這種柴胡,叫竹葉柴胡,色綠,用莖,北柴胡用根。
—三物備急丸是仲景方。其功在攻下冷積而止腹痛。傷于生冷瓜果,積久不化,非一般消導藥可效。有人
病此,求治於某老,其用藥,無非楂曲平胃之類,服二十劑無效。此病非攻不能去其積,非溫不能已其寒
,我用三物備急丸的大黃幹薑,不用巴豆,改用阿魏而效。巴豆猛峻,不可輕用,即用,也要注意炮製方
法去油用渣,並嚴格掌握用量。我有個學生,素來用藥謹慎,一次處方開巴豆五分,患者服後即暴吐瀉不
止,所謂“一匕誤投,覆水難收。”後來我調治了許久才好。
—對某些慢性疾病,我推崇煮散,即把藥碾成粗末、混勻,每用五、六錢,水一盞,煮七、八分鐘,去渣
,適寒溫飲之。一日一、二次,不傷胃氣,藥效也易於發揮,猶如輕舟速行也。
—便秘勿輕言瀉下,如肝失疏泄,用四逆散,氣機升降複常,大便自通。脾虛運化不好,我用甘麥大棗湯
而效。或以這樣的治法神奇,其實不過“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而已”,何神奇之有﹗
—用藥要絲絲入扣,不多一味無謂的藥,不少一味對證的藥。
—用藥絲絲入扣,不是多而雜,用藥雜亂,是初涉臨床者的通病。原因一是病機不明,病機不明,用藥就
不能擊中要害。二是急於見功,這樣就勢必見一症用一藥,甚至用幾種藥,這就成了唐書說的“廣絡原野
”。三是瞻前顧後,用一味熱藥,怕太熱,加一味涼藥;用一味瀉藥,怕有傷,加幾味補藥。曾有學生治
一個氣喘病人不效,來找我,還說是不是沒有按老師的經驗加蔥白,我看他的處方,一味熱藥,一味涼藥
,下麵又是一味熱藥,一味涼藥,我就問他,這是寒喘,還是熱喘?他不能答,這就是病機不明,所以用
藥雜亂。果是寒證,用涼藥豈非雪上加霜?用藥雜亂,就像打架一樣,你這裏一拳頭打出去,他那里拉著
你的手,那哪能打得中?我年輕時用藥也雜,後來我臨葉天士醫案,才發現他的用藥真乃巧呀。古人說“
博涉知病,多診識脈,屢用達藥。”說到達藥,當然還是要向仲景先生學習。他是深知藥物利弊的。不識
藥,對它的利弊拿不准,用一味不行,那就多用幾味,想不雜亂都不成了。

顧松園
如果不是陸以湉在《冷廬醫話》中提到顧松園(靖遠),我們就很難知道清初吳門這位醫學名家了。吳氏
手眼極高,而盛讚顧氏之醫,更發見與其同時的汪纘功竊取顧氏之作,為之不平。民國十三年即1924年,
左國楫氏得到《顧松園醫鏡》的抄本,認為“書中各症著論,均極精要,治法亦別具手眼”,“自製方多
佳者”,始第一次把這部世不經見的書付印,但流傳亦不廣。我是1983年春在上海中醫藥大學圖書館見到
左氏刊本的,覺得很好,便抄錄了一部分(當時還沒影印機);過了些年,我遊洛陽時,竟意外地發現《
顧氏醫鏡》的校注本,這是20世紀50年代後期顧氏後人獻出來的,雖然校注者有不少畫蛇添足之舉,但也
難得他的一片熱心。
顧松園之醫,實以常熟繆仲淳為宗,旁及喻氏嘉言。其治學亦學繆氏,他既批評淺學者“以藥性方歌為至
寶,不知入戶一誤,誤己誤人”,又批評“好高之輩又輒自稱讀金匱書,遵仲景法,偏執不化”,主張以
靈素為宗,融彙各家;處方用藥,則平正效驗,不尚奇異,的確也是繆氏風格。其最得意的是虛勞一病,
自謂“究心二十多年,獨抒己得”,“大要壯水清金,培脾建中,以甘寒為主”。主方保陰煎,載《顧氏
醫鏡?症方發明?卷十一》:
熟地三錢至一兩生地、天冬、麥冬各二至三錢玉竹、龜甲、鱉甲各四、五錢茯苓二錢懷牛膝二、三錢
主治:真陰虛損,相火熾盛,骨蒸,五心常熱,唇紅顴赤,口苦舌幹,耳鳴目眩,腰膝酸軟,四肢無力,
倦怠嗜臥,小便黃赤,六脈弦數或虛數無力。
方用大劑熟地配以生地滋腎填精,培其根本;天、麥冬清肺降火,全其四氣;牛膝、茯苓導火下行;山藥
、玉竹,甘平補脾以建中宮;龜版、鱉甲、滋陰潛陽。滋陰降火而全不犯苦寒,是其特色。
我認為此方實系繆仲淳《先醒齋醫學廣筆記》所載“集靈方”(人參、熟地、天冬、麥冬、枸杞、懷牛膝
)的加減方。顧氏以玉竹代人參,是怕人參之熱,“肺熱還傷肺”,但他在方後注中說,肺經無熱,肺脈
按之無力者,量加人參;“集靈方”所用杞子,亦見於方後加減法中,可以為證。
又“回生丸”方:
紫河車、熟地、山萸肉、枸杞子、懷牛膝、菟絲子,黃牛肉膏、山藥、茯苓、蓮子、天冬、麥冬、五味、
棗仁、桂元肉、蓮須、玄參、地骨皮、女貞子、龜、鱉、魚鰾膠。前方為湯劑,此則為丸方,所以藥味較
多。它差不多囊括了前方用藥,更配以血肉有情之品栽培生氣,雖以脾腎先後天為主,而五臟兼調。自謂
此方功在六味、左歸之上,洵非虛語。
顧松園書中的“虛勞篇”及篇中這兩首處方,不幸落入與之同時的蘇州醫家汪纘功之手,就是這位汪醫生
,患熱病發呃,病已危重,賴顧氏用大劑白虎湯治癒,但汪醫生卻把顧氏名論更名為《虛勞論》,收在他
的醫書《醫要》中,《醫要》未刊行,而顧氏也有一本未刊印的《醫要》,此《醫要》是否就是彼《醫要
》?就不得而知了。其後,汪的孫子汪正希將《虛勞篇》節錄,載在唐大烈的《吳醫彙講》中,署名“汪
纘功”;而江南何炫(嗣宗)亦將其竊為己有,更名為《虛勞心傳》刊行。何氏後人何時希先生不察,遂
以《虛勞心傳》為其先祖之作,以至博學如程門雪先生者亦未考究而大加讚賞。可見剽竊他人成果的事,
是古已有之的。事實俱在,不容置辯也。

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50:05

疏金利肺湯
顧氏書中,有不少自製方,這些處方的特點在於平正立法,看似極平淡,實際卻是作者平生毅力所注。如
治療傷風咳嗽的疏金利肺湯,用荊芥、防風、前胡、杏仁、蘇子、桔梗、橘紅、甘草八味,外則輕開皮毛
以疏肺氣,內則降氣逆而化痰涎,微辛微溫,輕清靈動,深得肺主宣肅之理。顧氏原注,初起惡寒,可加
麻黃少許,無汗更加蘇葉,久則風化為熱,不可用矣。又如治胃脘痛,以芍藥甘草湯為基礎,此方本有制
肝補脾,緩急止痛之功,氣滯合木香、香附、豆蔻快氣;痛甚加枳殼、橘紅、延胡、郁金行氣化瘀;熱加
黃芩、黃連、梔子、川楝、瀉火則痛自止;寒加肉桂、幹薑、附子、吳萸,溫中則痛自停,氣血虧虛加參
、術、當歸,飲食積滯加山楂、麥芽,立方選藥,堪稱精當。再如痹證三方:
行痹主方:秦艽、續斷、當歸、沒藥、靈仙、松節、晚蠶沙、虎骨(今不用)、羌活、防風、桑枝。手臂
痛加薑黃。腰、膝、腳痛加牛膝、萆薢、杜仲,肩背痛加桔梗,倍羌活。
痛痹主方:即上方加桂枝,倍當歸,酒煎服。外用蠶沙炒熱,絹包熨之,或用牛皮膠同薑汁化貼之。
著痹主方:前方加蒼術、茯苓、澤瀉、天麻、白蘚皮。腫痛、濕鬱為熱,加黃柏、防己。
此三方,近賢沈仲圭先生曾著文推薦之。謂其立方平正醇厚,可法可師。
顧氏臨床經驗頗豐富,有不少新見解,足以開人悟境。如謂溫熱病中,嘗遇歇止之脈,有因火過亢,有因
氣血痰食停滯,阻遏其運行之機,其治或清其火熱,或通其壅滯,脈自如常,勿拘於炙甘草湯之補。又謂
炙甘草湯用於虛證,乃補胃生津,養血潤燥,以為複脈之法,若內有熱者,姜桂即不可輕用。又如溫病,
他認為天時溫暖,人感微溫之氣,即謂之風溫,當以辛涼輕散;而伏邪溫病,則當用辛涼,微汗透表,兼
以養陰顧其津液。這些都是通達之論。須知,顧氏之行輩在葉天士之前,所以左國楫說他“實開蘇醫之先
河”,是不為無據也。

從“三十三味”談起
某地,有位醫生,用藥味數多,用量又大,外號人稱“某大包”。一次,家裏
的人病了,他開了方,取回藥來,一清點,少了幾味,便親自去找藥房交涉。藥師一一查對後說:“先生
,你開的三十味藥,一味不少哇?”他說:“還少了三味。”,藥師再一次核對過了,說“不是三十味麼
?”他說:“哦,是這樣──正面寫不下了,還有三味,寫在背面呢﹗”這不是笑話,而是一個真實的故
事。這位醫生也就由此而得到一個“三十三味”的外號。
不久前,一位患者來找我看病,她得的是更年期綜合征(96年曾作乳癌根治術,術後情況良好),久治不愈
,聽人說哪位醫生好,就奔那位醫生,醫藥費已經花了數萬。她向我出示了前兩位醫生的處方,頭一位醫
生開了六十味藥,第二位醫生更邪門兒,竟然開出九十幾味藥來。看來,比我前面講的“三十三味”還多
三倍﹗
那麼,究竟一張方子裏面用多少味藥好呢?《黃帝內經.素問》最早提出一個標準:“治有緩急,方有大小
……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也就是說,君藥(主藥)加臣藥(輔藥)共三味的,
為小方;君藥、臣藥,再加上佐使藥共十三味的,為大方。這裏說的三味、十三味,不過是例舉而言,差
不多這個樣子就是了。
下面我們再來看看歷代的醫家的處方。漢代的張仲景,是後世公認的“醫聖”,他的著作《傷寒雜病論》
(由於歷史的原因,後來被分成《傷寒論》和《金匱要略》兩書)至今還是高等中醫院校的必修課。他的方
子一共有二、三百首,至今常用的還有近百首。書中諸方用藥從一味到十味都有,信筆例舉如下:
一味:甘草湯
二味:芍藥甘草湯、甘草幹薑湯、幹薑附子湯、梔子豉湯
三味:茵陳蒿湯、桃花湯、小承氣湯、調胃承氣湯、四逆湯、大黃黃連瀉心湯
四味:白虎湯、葛根芩連湯、腎著湯、理中湯、四逆散、苓桂朮甘湯、麻杏石甘湯、黃芩湯、白頭翁湯、
十棗湯
五味:酸棗仁湯、五苓散、桂枝湯、白虎加人參湯、大黃牡丹湯
六味:桂枝加葛根湯、麥門冬湯
七味:黃連湯、小柴胡湯、桂麻各半湯、桂二越一湯、桂枝加厚樸杏子湯、旋覆代赭湯
八味:腎氣丸、小青龍湯
九味: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炙甘草湯、射幹麻黃湯
十味:烏梅丸、竹葉湯
可知其用藥,大致以用3-7味藥者為多,很少超出10味者(丸方薯蕷丸用21味,鱉甲煎丸23味,可謂絕無僅
有者)。皇甫謐說:“仲景垂妙于定方”;張潔古說:“仲景一部,為群方之祖”;韓飛霞說:“仲景方何等
簡潔”;近賢任應秋說:“《傷寒論》、《金匱要略》諸方,法隨證立,方依法制,藥味無多,配合得宜
,經歷二千餘年歷代醫家的臨床驗證,療效均甚確切,只要辨證准而用之,無不如響斯應,實為方劑學中
無出其右的典型。”都是允當之言。
較仲景生活的時期稍晚,被後世譽為“外科鼻祖”的華佗,據陳壽《三國志?華佗傳》載,其用藥“不過
數種”,可見其處方也很簡潔,他用針“亦不過一兩處”,療效很好,不像今天有的醫生像插秧一樣在病
人身上胡亂紮。
金元時期以《脾胃論》、《內外傷辨》著名的李東垣,用藥就多一些,著名的生脈飲僅三味,補中益氣湯
僅八味,但補氣升陽和中湯用16味,清神益氣湯、消暑益氣湯各用15味,後世醫家如韓飛霞、徐靈胎等於
此皆有微詞,甚至有東垣用藥“如韓信用兵,多多益善”的說法。
清代名醫,溫熱學的開山葉天士用藥很精煉,《臨證指南醫案》三千餘案,其中一方只用六味藥的居多。
近賢程門雪因有“六味之中,詠涵不盡”的讚歎。近代名醫丁甘仁的用藥每方大致在十二味左右。我的老
師朱良春先生用藥一般為7-9味。
我的看法是:總的來說,處方用藥要看病情的需要,當多則多,當少則少,沒必要也不可能追求一律。但
是,大致上也應有一個“譜”,這個“譜”,還是以《內經》講的少則二三味,多則十二、三味為宜。為
甚麼很多醫生提起筆來就收不往,要開很多味藥呢?我的體會,毛病就出在以下幾方面:
一是急於見功。醫生想三下兩下把病給治好,動機是好的。不過萬事萬物都有個規律,醫生也只能照規律
辦事,急是沒用的,因此希望通過多開些藥去追求療效,是不可取的。這就是古人諷刺的“如虞人張羅,
廣絡原野,而脫兔殊多,詭遇獲禽,無足算者耳”。
二是對藥物的功用與弊端認識不夠。對藥物要“拿得准,喚得應”,“如臂之使手”,若非閱歷相當豐富
,勤於觀察者,是不可能做到的。據金元四大家之一、畢生以善用汗下吐法攻邪著稱的張子和稱,他最拿
得准喚得應的藥也不過十來味而已,可見知藥之難,為此有的醫生甚至親口嘗藥,以瞭解藥效藥力。
三是由於現成的套方套路,前人方用多少味,我悉數照搬,老師治病用甚麼方子,我也甚麼病用甚麼方子
。實際上,前人所擬之方,有的是從多方面設計的,如五積散,而病只有一積、二積,如六鬱丸,而病人
只有一郁二鬱,是不是就非照五積、六鬱那樣用藥不可呢?至於師徒相承,趕巧老師正好是“三十三味”
,那我也“三十三味”,我的徒弟將來也“三十三味”,則相沿成習,不可收拾矣﹗

宋代文人與醫藥
前不久,宋代著名書法家米芾的墨寶《研山銘》回歸祖國,轟動了書法界。在醫言醫,我不禁想到宋代陳
無擇《三因方》中關於米芾的一張方來。這張方子叫“應夢人參散”:
米芾於崇寧癸未病痰嗽,如膠有血,更三醫不退,一日謁太尉蔡元度,取人參散一帖,一服,痰嗽立止,
氣色頓快。人參散方:白芷、幹薑、青皮、桔梗、白術、人參各三分,炙甘草一兩半,炮薑一錢三分。
以藥測證,其痰嗽當屬脾肺虛寒,症見咳嗽咯痰,背冷,食少便溏,舌淡脈弱者,所以用人參、炙甘草、
白術補脾肺之氣,幹薑合甘草、白芷溫脾肺而散寒,炮薑止血,青皮行滯,桔梗祛痰。此痰中有血,當為
咳嗽劇烈,震傷血絡,而絕非陰虛內熱迫血妄行所致。立方之妙在全不用通套止咳止血藥,也就是前人訓
誡的勿見咳止咳、見血止血之意。治病求本,先前更三醫不效,恐怕就是用的通套治咳藥加上涼血藥,這
樣,則虛者更虛(耗散肺氣),寒者更寒(寒涼傷中)矣,所以無效。在用量上,此方也很有特點,炙甘
草用量獨重,其次為炮薑,餘則數分而已,擊中了虛寒證的要害,故取效迅捷。吾儕臨床雖未必原方照搬
,但極富啟發性。
《蘇沈良方》曾載歐陽修的一個故事:“公嘗得暴下,國醫不能愈。夫人雲:市人有此藥,三文一帖,甚
效。公曰:吾輩臟腑與市人不同,不可服。夫人使以國醫藥雜進之,一服而愈。公召賣者厚遺之,求其方
,久之乃肯傳,但用車前子一味為末,米飲下二錢匕,雲此藥利水道而不動氣,水道清則清濁分,穀藏自
止矣。
“濕多成五泄”,用車前仁炒研為末,米飲下,正是暴下利常用的分消之法,即前人所謂“利小便,實大
便”。王冰注《內經》亦有語雲“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可見其治是合理的。文人雖非醫生,但敍
述治驗往往很生動,故得以流傳後世,此即一例。
王安石愛讀醫書,嘗謂“某自諸子百家之書,至於《難經》、《素問》、本草……無所不讀。”他性格孤
傲,不同俗流,有人勸他服補藥,他說:“余平生不服紫團參(上佳黨參),亦活到今日。”可見他對無
病服藥是持否定態度的。他有兩首方流傳後世,一是《蘇沈良方》所載偏頭痛方:
裕陵傳王荊公偏頭痛方,雲是禁中秘方。用生蘿菔(白蘿蔔)汁一蜆殼,仰臥注鼻中,左痛注右,右痛注
左,或兩鼻皆注亦可,數十年患皆一注而愈。荊公與仆言,已愈數人。生蘿蔔汁滴鼻,取其辛散之力,“
左痛注右,右痛注左”的方法真了不起,宋代人固不知神經為何物,而經驗之可貴於此可見矣。
另一首處方即“妙香散”,收載在明人王肯堂《證治準繩》中,葉天士《臨證指南》附方中也有這首方,
名之為“王荊公妙香散”:人參、龍骨、益智仁、茯苓神、遠志、甘草、朱砂。此方為安神定志之方,適
用於勞心思慮過度而心悸失眠者,葉氏醫案中屢用之。
蘇東坡在宋代文人中,不僅文章、詩詞、書法冠絕當代,在醫藥上的成就也是首屈一指的。介紹他的文章
已經很多了,這裏我只談三件事:
一、創立我國歷史上第一所公私集資合辦的醫院。據文獻記載,早在漢唐時代,我國就有醫院之設了,當
時稱作“病坊”。東坡在元祐四年任杭州知府時,適“杭州大旱,饑疫並作”,他動用庫府銀兩,並拿出
自己的薪俸黃金50兩來,創辦了“安樂坊”,接納貧苦病人。三年間住院治好的病人數以千計,真是功德
無量,也在醫學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二、蘇東坡對氣功強身卻病也有深入的研究,其《上張安道養生訣論》是公認的名篇。他還有好幾篇《養
生論》談到氣功,但他不相信世間有長生不死之法。他的養生觀也堪為經典——“善養生者,不過慎飲食
起居,節聲色而已,養慎於未病之前,而服藥於已病之後。”
三、關於聖散子。這張處方是蘇東坡在黃州得之於家鄉人巢穀的,巢氏是在東坡落難時從眉山到他的住所
,任他的家庭教師的。能作東坡的“西席”無疑是飽學之士。聖散子是巢氏的秘方,他傳給東坡,“凡傷
寒不問證候如何,一以是治之,無不愈。”東坡奇之,為之作序,又傳授給他的朋友名醫龐安常。適黃州
連歲大疫,(用此方)“所全活者,至不可數”。然而後來永嘉瘟疫,用之,則“被害者不可勝數”。葉
夢得《避暑錄話》說:“天下以子瞻(東坡字)文章而信其言”,陳無擇《三因方》也說:“宣和間此藥
盛行於京師,太學生信之尤篤,殺人無數。”中醫的特點在辨證論治,聖散子方多辛溫燥烈之藥,用於寒
疫固效,用於溫疫,則為禍不可勝言矣。東坡也因此大受後人抨擊(對此方我另有專文)。其實我看龐安
常也要負一定責任,因為東坡雖然知醫,但不是職業醫生,《傷寒總病論》的作者,是大名醫,卻不加分
析地把這張方子收入自己的書中,為之推廣。安常既誤人,又誤東坡,實不能辭其咎。
與蘇軾齊名的黃庭堅不但有病自己合藥吃(如其日記說:崇寧乙酉,正月三十日作平氣丸。二月二十日,
累日苦心悸,合定志小丸成),而且與人通函論病,如與王子均書雲:“承示尊體多不快,亦是血氣未定
,時失調護耳。某二十四、五歲時正如此,因服菟絲子丸,遂健啖耐勞。……若覺氣壅,則少少服麻仁丸
。”與曹使君書雲:“賢郎癰腫,亦是天氣亢沴,故有熱者先得之,若臟腑祕滯,可用犀角丸服之,得大
便流利,則癰自衰殺。”(俱見《續醫說》)。論證處方都極合理,非精於醫藥者不可為之。
陸遊就不僅僅是以醫藥為業餘愛好了。《宋史》記載他有一本醫書名《續集驗方》。南宋淳熙二年,他在
成都作一個小官,其時疫病流行,他目睹患者貧病交加之慘,便在街頭煮大鍋藥給患者服用,救了很多人
。並有詩雲:“我游四方不得意,佯狂施藥成都市,大瓢滿貯隨所求,聊為饑民起憔悴。”晚年居山陰,
他還親自種藥,配製丸散膏丹,走鄉串戶,為鄉親治病。有詩雲:“村西行藥到村東……杖藜到處即春風
。”很多人為感謝他的活命之恩,生下的兒子都起名叫“陸”:“驢肩每帶藥囊行,村巷歡呼夾道迎,共
說向來曾活我,生兒多以陸為名。”竟完全是一個受群眾歡迎的職業醫生了。

yanshoufeng 发表于 2007-10-31 21:50:48

繆松心
繆遵義,字方彥,又字宜亭,松心其號也。清吳縣人。他生活的時代,大致在雍正乾隆年間,與葉天士、
薛生白、徐靈胎等名醫同時。初習儒,曾任過知縣,但不久即因母病而辭官,以醫為業,與葉、薛齊名。
繆氏由儒而醫,其醫案見於清末吳金壽《三家醫案合刻》。前些年,常熟江一平先生等搜尋到《松心醫案
》、《三餘紀效》孤本,乃點校出版,使我們對繆氏有了多瞭解一點的便利。
繆氏有些學術見解,大致與葉天士相去不遠,以其同時、同地,風氣相染故也。如:
胃不思穀,損門最為可慮。
洋參,麥冬,沙參,扁豆,茯苓,川石斛,白芍,香稻葉,藕(《虛損門.嶽案》)
誅伐無過,胃氣大傷,不容穀食,大便溏泄,中宮乏砥柱之權,舌絳無苔,柔土少津液之布,脈來數大,
非有餘也,仲景脈法為減耳。以《金匱》麥門冬湯益胃生津,望其安穀:
人參,麥冬,茯神,扁豆,炙草,粳米,橘紅,香稻葉,建蘭葉(《虛損門.朱案》)
勞倦乏力,面無華色,經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歸芪建中湯加陳皮。(《虛損門.高案》)
濕熱流注下焦,濁證屢發,通塞並用方:
生地,炒鰾膠,豬脊髓,鹽水炒黃柏,木通,螺獅殼,荷花,露蓮肉(《淋濁門.某案》)
他的醫案也有許多獨到之處,如“怪病”(語焉不詳,不知如何怪法)用半夏厚樸湯送礞石滾痰丸,以藥
測證,當是梅核氣一類。梅核氣即仲景《金匱》所說“咽中如有炙臠”,半夏厚樸湯消痰降氣,自為正治
。但如挾痰火,則嫌其溫燥,礞石滾痰丸甚妙。又如哮喘用白沙必效方(生蛤殼一兩、白浮石一錢、鯽魚
膽一小匙、蟬蛻四分、枇杷葉一錢),此方他書未見,似其驗方,用藥則新奇靈巧兼之。
繆氏又喜用膏方,有些慢性病,用膏滋較長時間服用,遠勝湯丸,此亦江南醫學特色之一。如《脫髮門.
孫案》:
發之生,根乎血,其脫也,因乎風,癢起白屑,即風之動,風動則火熾,火熾則血燥,故發脫也。治宜益
陰兼清肝火以熄風:
生熟地,血餘炭,料豆,首烏,阿膠,丹皮,桑葉,菊花,黑芝麻,石決明,天冬,湘蓮,杜仲,夏枯花
,牡蠣,女貞子,南棗,牛夕
唯其論證,不肯落入俗套,常“以意為之”,如《虛損門.朱案》雲“姑參造化之理,黃河之水天上來,
人身則金能生水,水生則肝有制,胃有資矣”,就不免失於迂腐。其用藥也常常“以意為之”,遂開怪誕
玄奇之門,如蜜蜂、桑蟲、雞穀袋、戌腹糧、釜蓋木、石磨鐵心、蟾蜍喉管、鴨血、蝸牛、穿山甲靨、豬
屎,在案中隨處可見,可謂怪之又怪矣。於此,清光緒時餘聽鴻在其《外證醫案彙編》中早就提出過批評
:“繆用藥專以血肉腥臭,炫奇示異”,可謂先得我心。
又,戌腹糧,十二生肖中戌屬狗,戌腹糧即狗屎中未消化之糧也,注文謂“家狗腹內已消化之食糧”,未
妥,“已”當為“未”之誤,不知江一平老先生以為然否?

許胤宗
新舊《唐書》都有關於許胤宗的記載,謂其“醫術如神”。“神”在哪里呢?史書記有兩條:
柳太后病風不語,名醫治皆不愈,脈亦沉而(口)噤。胤宗曰:“口不可下藥,宜以湯氣熏之,令藥入腠
理,周理即差”,乃造黃芪防風湯數十斛,置於床下,氣如煙霧,其夜便得語。
這是很有名的一例治驗,江瓘《名醫類按》、俞東扶《古今醫案按》兩書的第一案就是此案。後來蔣寶素
據此而擬“第一黃風湯”作為中風的主方,王清任的黃芪赤風湯也似與之有關。
另一條記載是:
時關中多骨蒸疾。得之必死,遞相傳染,諸醫無能療者,胤宗每療無不愈。骨蒸既“多”,又“遞相傳染
”,不同於尋常肺疾,故“諸醫無能療者”,而胤宗“每療無不愈”,可見譽其“醫術如神”,洵非虛語

他的醫療水平既然這麼高,於是便有人勸他著書以貽後世,卻引發了許胤宗的一通議論:
醫者意也,在人思慮。又脈候幽微,苦其難別,意之可解,口莫能宣。且古人名手,唯是別脈,脈既精別
,然後識病,夫病之於藥,有正相當者,唯須單用一味,直攻彼病,藥力既純,病即立愈。今人不能別脈
,莫識病源,以情臆度,多安藥味,譬之於獵,未知兔所,多發人馬,空地遮圍,或冀一人偶然逢也,如
此療疾,不亦疏乎?假令一藥偶然當病,複共他藥味相合,君臣相制,氣勢不行,所以難差,諒由於此。
脈之深趣,既不可言,虛設經方,豈加於舊。吾思之久矣,故不能著述耳。(新《唐書》作:今人不善為
脈,以情度病,多以物以幸有功,譬獵不知兔,廣絡原野,冀一人獲之,術亦疏矣。一藥偶得,它味相制
,弗能專力,此難愈之驗也。脈之妙處不可傳,虛著方劑,終無益於世,此吾所以不著書也。)
他的意思是:脈要精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非文字所可表達,而要識其病,知其源,又只有靠診脈
。脈的深趣既不可傳,方又有什麼用呢?這樣的書就不如不寫,免得害人。
他所說的“脈之深趣”,今天恐怕不會有很多人理解了,中醫的脈學,正在一天天地失去它昔日的光彩。
不過,人間的任何學問和技能,總是可以通過努力學到的,脈學也一樣。許胤宗在這個問題上過分膠著,
故其術不傳,如果史書上不留下一點記載,那麼就連他的名字也不大會有人知道的,這應該說是一件憾事

世事就是這麼怪異,有的人身負絕學,卻往往只有片言隻語留下來;有的人不學無術,卻動輒百萬字、幾
百萬字“著作等身”,留給後人的只是一堆堆文字垃圾。

醫生的“外號”
過去的醫生,除了姓名之外,有的還有“號”,“號”之外,還有“別號”。名字多是父親給取的,“號
”和“別號”多是醫生自己取的。至於“外號”則是病家或後世醫家給取的。取義各有不同,大致上以讚
譽的成分居多。
以醫生的藉貫(或其長期工作的地方)取號的,如稱醫聖張仲景為“張長沙”,金元四大家河間、東垣、宛
丘、丹溪亦均以地名。明代王肯堂,又稱“王金壇”,李時珍又稱“瀕湖”,金壇、瀕湖也是地名。人以
地名,是非大學問家、大名醫莫屬的。
有誇醫生技術好的,如長篇歷史小說《李自成》裏的尚老醫生,人稱“老神仙”;清代四川犍為縣名醫張
本元精於針灸,人稱“神針”;江蘇常熟中醫院院長,已故名醫陶君仁,人稱“陶半仙”。乾隆時福建長
樂也有一位“方半仙”。四川廣元巿有位蘇子秦老醫生,人稱“蘇半夜”,是說找他看病的人半夜就得去
排隊;明代醫家陶節庵精於傷寒,病人吃一付藥就好,因此而有“陶一帖”的美譽。
有以精於脈診而著稱的,宋代有位醫生叫“嚴三點”(“三點”是指醫生診脈的寸、關、尺三個部位),有
了這個外號,他的名字反而不為人知了。元初江西星子縣有位醫生劉岳字公秦的,也有“劉三點”之稱。
以醫生專業上的成就取“號”的,如北京的王鵬飛,人稱“小兒王”,由成都調到北京王朴誠、王伯岳父
子,人稱“王小兒”。
更多的是以醫生善用的藥物來取“號”的,金代就有一位善用大黃的“穆大黃”,近代江西吉安名醫肖俊
逸也叫“肖大黃”。張介賓外稱“張熟地”;清代江蘇婁縣名醫方秋崖,人稱“方石膏”;近代北京四大
名醫之一的孔伯華亦有“孔石膏”的外號;以善用附子著稱的祝味菊先生,人稱“祝附子”,雲南吳佩衡
也有“吳附子”之名。還有常把幹薑、附子、肉桂等熱藥一起用的,成都的陸鑄之,人稱“陸火神”;“
火神派”的創始人則是清代四川卭崍人鄭欽安;成都三院有位“蔡麻黃”,成都習俗畏麻黃如虎,看來這
位醫生是敢用善用麻黃的了。上海名醫程門雪則有“程小麥”的外號。
也有用藥量大,藥味又多,一帖藥甚至幾斤重,外地慕名來診者,取了藥,得買一兩個大編織袋才能提走
的,人們就給這個醫生取了“某大包”的外號。
也有以醫家身體某一特點取名,如今日上海年紀大一點的人,幾無不知的“張聾(彭耳)”者;清代江蘇丹
徒名醫王九峰外號也叫“王聾子”。這樣的“外號”,似覺有失風雅。然而最不雅的醫家的外號,是清代
“名震江淮”的名醫孫宗嶽的,據《睢寧縣誌》載:某太守幼子病劇,延宗嶽治,嶽以手摸之,曰:“無病
,思玩物耳。”詢乳媼,果有銀鈴失去數月,尋給玩之,三日,病若失,人遂以“孫一摸”稱之。
可收拾矣﹗

問疑六則
一服還是一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規定,凡文中提到“一付”藥的,必須改作“一服”。“一
付”是通稱,如我們平常說的“去藥店取付藥”。有的地方,又叫“一貼”,明代余姚陶節庵的外號就叫
“陶一貼”。《內經》、《傷寒論》均作“一劑”,如“飲以就半夏湯,一劑知,二劑已”。叫“一付”
,“一貼”,“一劑”,都對,唯有叫“一服”是錯的。因為“一服”,只是喝一次的意思,一付藥,一
般要喝2~3次。如予不信,有《傷寒論》、《金匱要略》為證:
桂枝湯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服一升……,若一服汗出病瘥,停後服,不必盡劑;若不汗,重
服,依前清;又不汗,後服小促其間,半日許令三服盡。……服一劑後,病證猶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
者,乃服至二、三劑。
奔豚湯以水二鬥,煮取五升,溫服一升,日三服,夜一服。
是金匱腎氣丸還是牛車腎氣丸?
女兒們春節來香港,我讓她們帶給我一些金匱腎氣丸。藥是“北京同仁堂科技發展股份有限公司制藥公司
”生產的,生產日期是2003年5月22日,產品批號是3010791,但印在盒子上的成分,除金匱腎氣丸原有的
八味藥之外,赫然在焉的還有牛膝(去頭)、車前子(鹽炙)這兩味藥。這不是宋代嚴用和《濟生方》的
加味腎氣丸麼?(後世又稱為“濟生腎氣丸”或“牛車腎氣丸”)。這只是金匱腎氣丸的加味方,要說這
就是金匱腎氣丸,恐怕欠妥吧。名滿天下的同仁堂有此錯誤,就更不應該了。
蔥葉如何導尿?
許多文獻以至大學教材,都屢屢提到:《千金要方》最早用蔥葉導尿,以解尿瀦留之急。應該說,《千金
要方》的這個設想是很不錯的,而且這也應該是醫學史上最早的導尿管的雛形。但是,凡是給病人(特別
是男性)做過一次導尿的人都會知道:無論大蔥、小蔥,怎麼可能插進病人的尿道呢?難道這世界上真有
跟橡皮管一樣的什麼蔥嗎?
道地還是地道?
究竟是“道地藥材”還是“地道藥材”?還真把我弄糊塗了。
“地道”者,地地道道也。地地道道的東西,當然不同於假冒偽劣,是真東西。這麼講,也好象講得通,
但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
陸士諤先生說,應該是“道地”才對,他的依據是《千金要方》。他說,唐代全國分作十個道,如劍南道
、淮南道、空南道……,每個道,都要把當地的物產調查、核實上報朝庭,其中,某道出某藥,某藥有某
長,選購辨別,事事認真,故藥材乃有“道地”之說。
仲景的生卒年
張仲景的生卒年,由於正史無載,所以一直不清楚,只知道他生活的時代在東漢末年,差不多與另一位名
醫華佗同時而略早而已(華佗看過《傷寒論》後曾說:此真話人書也)。最近讀,幹祖望老前輩的《醫書三
種》,在其中《中西醫結合史》一文中,幹老把仲景的生卒年確定為西元145~208年。恕我淺學寡聞,真
不知道老先生的依據是什麼。望老先生能夠指點。
仲景做過長沙太守嗎?
《唐代名醫錄》首先提出仲景“官至長沙太守”,這本《名醫錄》,我沒有見到過,所見者皆系轉引,不
過從文中提到的仲景“始受術於同郡張伯祖,時人言,識用精微過其師”這些話看,我倒是寧可信其有的
,因為史書無載,所以古人有關仲景的哪怕是隻言片語也彌足珍貴。“官至長沙太守”,這句話為後來的
林億等所接受,這樣,“長沙太守”之說就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今天就更是“五花八門”了。如說仲景在長沙太守任內,半個月在公堂審案;半個月,打開大門,在公堂
為人診病,並且還說這就是中醫“坐堂”一詞的由來。我看想像力倒是挺豐富的,就是完全不顧事實,因
為壓根兒就沒有這些事實。
我從來認為,仲景當沒當過“長沙太守”並不重要,我們尊崇的是他在學術上的成就,而不是其他。就象
我們今天一提到“北京四大名醫”、“南京四大名醫”,如肖龍友、施今墨、陳遜齋、張簡齋、孔伯華,
大家便會肅然起敬,知之者更會津津樂道不已。只有學術才是永恆的,其他的,在歷史上都不過是過眼雲
煙。
仲景當過“長沙太守”不會為他在中醫學上的成就增色。仲景沒當過“長沙太守”,也絲毫無損於他的光
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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