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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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殇
    早起洗漱之后，照例去看案上的鱼缸，准备喂食。却突然发现只有一条红色金鱼在游动，另外那两条已经浮于水面，不再灵动了。
5 X; i' v' g- d! P    这一缸鱼是前年我生日时，爱人买了的，也算是一个礼物吧。我自小都喜爱这些水间盛开的花朵，然而几十年了却无缘将它们置于案头欣赏，一来认定它们是娇贵的动物，我未必养得成功，枉害了性命；二来也是觉得那是闲逸人士排遣的物什，我是一个忙碌的人，不该生出这几分矫情。但喜欢终归喜欢，难得爱人惦记在心头，那多年来的小小愿望得以实现，我竟然也如孩童般在内心生出雀跃难禁的感觉来。
    又一个休息日，我们一同到市场上选了一只高二尺余的柱形鱼缸，盛水二十余斤，下铺琉璃彩石，间以水草，五条鱼儿上下翩舞，引得往来之人频频驻足，尤其是附近几个数岁的小孩，每天来这里观摩是必修的功课。他们两眼生光，翘足而立，两手攀着案面，惊喜而又含混地嚷着：鱼，鱼……
( B& k: b+ v& o/ e    虽说是我的宠物，可我很少打理它们。日日往复的换水，喂食，都是由爱人尽揽。她虽然对这些冰冷滑溜的生物心内发怵，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一只只捉出放进，由此也抱怨我不少，我每每辄以忙碌为借口，搪塞过去，闲暇时才担当一点护理的责任来。时过一年，这些小家伙当初寸半的体态日渐丰盈，色泽益发鲜艳，颇让我引以为傲。
    儿子每到假期都从家乡过来，每日喂鱼成为做完作业之外的另一任务，喂完鱼，他静静地看着它们，有时会问我一些稚气的问题，我总是戏而答之。之后检查他的作业，见他上面作的句子：水中的金鱼，它漂亮的尾巴就像妈妈的裙子，……
, g7 J, f/ S) p6 U  s    终于一日换水不慎，这个漂亮的水晶宫顷刻而碎，鱼儿们不得已又蜗居于这个圆肚缸体，却是空间有限，舞姿不畅，想必它们也是郁郁不得志，无可伸展吧，不久即有两位仙去。我们虽有感伤，想想也罢了，免去了为它们起室分家的烦恼，权且如此吧。
    剩下的这三条鱼儿，两红一黑。其实有一条红鱼，刚来时却是红黑间杂的，时间长了，黑纹尽褪，与另一条几无异样，精明而迅捷。纯黑的这一条，行动略微笨拙，尽显舒缓。这小小的一片天地，它们想来不会鼎分而治，无非食来而享，食毕惬游，乐而不思江湖……
/ \" e* i7 U  C8 C% t    今年春节之后，气温骤升，间以阴雨。有一条红鱼，头上忽生出一个血泡来，它不能呻吟呼救，却让人看出它的痛苦。
    就这些症状询问了鱼药店的人，拿出一大包药来，惊了爱人一跳：怎么用啊，这么多？
( n0 S2 I# i# L7 F: Z    一亩塘吧，应该够用！
    我的是金鱼，三条而已……
    卖药的人收起药来：哦，金鱼啊，水中加点盐，换水勤点，这是水霉病，无碍的。
    依法做了数次，鱼儿终于痊癒，二人才得以放下心来。
' t* d/ o3 |6 {) w% n    上月岳父患病，我们一同回了趟家乡，鱼儿就托付别人喂养。我因于公司供职，吃别人一口饭，自由有限，一周后一俟老人家病情稳定，就于三月底返回广东。归来启门，见鱼儿无恙，因父病而沉闷的心里竟也宽慰很多。
    接下来数日，我每天都电话给爱人，询问情况，有几次她都失声而泣，老人家的病情一度恶化，我只有劝她要坚强一些，尽力而为，不言放弃。
    以前的水，爱人都是澄清数日，或者晒过太阳才给鱼儿换的。而现在我一个人忙得一塌糊涂，早已疏懒于这些细节。前晚十一时许，睡前再看一眼，吓了一跳：那条黑鱼身体侧翻，显然正在挣扎。赶紧用盆子盛水，放它们进去，急找笔管吹气增氧，数十分钟后，方显无恙，搞得我头晕脑胀，气喘吁吁，不过觉得还值，不是造七级浮屠，也有三四级吧！早晨醒来，见它们争食雀然，顿觉安心。
3 C/ I" N) J5 Y+ l- l0 E: q+ {/ \    岳父昨日再度入院，他们兄妹二人的心境自是黯然，我算是老人家的半个儿子，几千里之外也只能尽绵薄之力，寻医问药，觅一线生机。
/ _, J& g, B+ k, E* a$ q$ D    冥冥之中，我总拿我这一缸鱼来搏我的希望，它们的安然，必也是我心的安然；它们能快乐，或许也是我的快乐……
    然而，一早醒来，遇此情形，让人心伤。
+ U/ |8 B8 t8 A3 |    但毕竟还有一条是安然的，它还在水中活泼地游动，这就是生的希望。
* z9 P) p, K  K    我想，等岳父病体好了，爱人自家中来了，我再与她一道，去选几条可爱的鱼，再抱一个类似与前的水晶宫……
! Z4 Z6 K0 Y9 O2 q% |" N# ^- p/ b    如初的岁月，还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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