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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5 09: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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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有弟偏教各别离/ D& A$ A4 ]$ S9 ]! n4 b2 B0 V- w
鲁迅一生厌憎过不少人,树敌众多。他当然也有大爱。粱某以为鲁迅平生至爱,不是母亲,也不是许广平,甚至不是海婴,更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的二弟作人。
- {0 x7 j2 r6 \+ Y5 k 鲁迅比周作人大4岁,年龄相近,爱好相同。少年时代起,两兄弟就情同手足,形影不离,一起游戏、玩耍、上学、读书。他们的时代、社会、家庭和教育背景几乎完全相同,性情则有明显差异。作为家道中落的孤儿寡母家庭的正房长子,鲁迅很早就体味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的使命感、责任心和处世能力都很强,倔强自用,崇尚力量。周作人从小性情温和,很好相处,好学深思,推重理性,人情世故则有所欠缺。二弟的前半生,基本惟大哥马首是瞻。; k c: u& c. g$ ]
1901年2月,鲁迅写了《别诸弟》3首七绝。他在后跋中写道:“嗟乎,登楼陨涕,英雄未必忘家;执手销魂,兄弟竟居异地!”原来冷峻生涩的鲁迅也有如此温情婉约的一面。作人对兄长也非常敬爱,日记中随处可见“大哥”如何如何。亦步亦趋,深情款款。兄弟怡怡,相得益彰。下围棋的朋友都知道,一目孤处与二子并立,那气与势可是大为不同的。
1 H7 @- |4 b9 a& w' M6 x L 1902年,鲁迅到日本东京不久,就毅然剪掉了头上的辫子,宣示不再做清朝的顺民。他特意去摄影留念,并翻洗多张寄给亲友。在送给二弟的那张上面,他这样写道:
* b% R, E/ P$ k. [& T 会稽山下之平民,日出国中之游子,弘文学院之制服,铃木贞一之摄影,二十余龄之青年,四月中旬之吉日,走五千余里之邮筒,达星杓仲弟之英盼。兄树人顿首。% N9 T8 a g; I& K% @9 I! y
- H* ^% S& P! M! W, z: U 二弟非常喜欢大哥这张耳目一新的照片,“拟放假日往城南配壳子,悬之一室,不啻觌面。”
; |; |1 |5 p* V: i D; R 顺便说一句:鲁迅将这张照片也赠了一张给好友许寿裳,并题下著名的“自题小像”一诗。
3 j1 e. l7 v1 A( U 当然不是没有冲突。据周作人回忆,1908年在日本,“大概我那时候很是懒惰,住在伍舍里与鲁迅两个人,白天逼在一间六席的房子里,气闷得很,不想做工作,因此与鲁迅起过冲突,他老催促我译书,我却只是沉默的消极对付,有一天他忽然愤激起来,挥起他的老拳,在我头上打上几下, 便由许季弗赶来劝开了。他在《野草》中说曾把小兄弟的风筝踏扁,那却是没有的事 ;这里所说乃是事实,完全没有经过诗化。”5 K9 R8 s# l9 H$ a& D) f8 ^
这是个有趣的小插曲。两兄弟当时谁都不会在意。但鲁迅这种峻急的大哥作派是不是在极端主张个性独立的周作人心中无形埋下不满和抗拒的种子,就非我所知了。
2 q4 ~9 |& c. M& t 鲁迅与周作人携手并肩走过了青少年时代。读私塾,上新学堂,去日本留学,筹办《新生》,翻译《域外小说集》……,思想和行为都高度一致。兄弟间连写作、翻译的署名都不分彼此。鲁迅对二弟的关怀爱护可谓无微不至。他带作人东渡扶桑,自己回国做事以在经济上补贴二弟夫妇的用度,在家庭责任上尽力担当,多方设法为作人谋得京都名校的教席……可以说,没有鲁迅,就没有周作人。他们不仅是同胞兄弟,而且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和志同道合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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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四狂飙中,两兄弟因缘时会,横空出世,出手不凡,技惊四座,名满天下,实至名归,成为思想文化界的两座重镇。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陈独秀和胡适都十分敬爱周氏兄弟,一代青年更是深受其影响。
" D8 i9 R8 ]6 W% | T- s 1919年,周氏兄弟卖掉绍兴的老屋,买下八道湾的大宅,举家移居北京,誓言永不分离。三兄弟各有家小,却共财共餐,由周作人的妻子羽太信子总管家政。兄弟奉母而居,佣仆成群,读书著述,收入丰厚,过着优雅体面的生活。诚为人间乐事也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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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3 C9 F+ G) s- Z; V 可惜事与愿违,好景不长( Z7 Q, ^- Q; @1 r
1923年7月14日,鲁迅在日记中写道:“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山雨欲来风满楼。发生了什么事?2 @9 ~- K" p' ]* @" K
7月19日,鲁迅忽然收到周作人的决裂信。全文如下:
0 Z1 ]% {+ c9 j( q. j 鲁迅先生:0 ~2 w: U! T& O/ N; F* O z& G
我昨天才知道,——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我不是基督徒,却幸而尚能担受得起,也不想责难——大家都是可怜的人间。我以前的蔷薇色的梦原来都是虚幻,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里来。没有别的话。愿你安心、自重。0 }5 `# v7 K+ G0 K
七月十八日,作人。% r8 {( S: v% ^
! ~' j% E' n# @+ I4 a 当日鲁迅日记载:“上午启孟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 D- @2 H; [- S% Z6 O1 E) ]5 \
不久鲁迅就搬出去另住。回八道湾运取书物时,两兄弟竟然动了手,都做了一回小人,演出一副全武行。从此,“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鲁迅与周作人分道扬镳,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来。/ B0 ]4 r- z0 |: O. H$ k3 }2 C#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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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各种资料和各方说法,据我看,周氏兄弟决裂,与思想、经济、作风关系都不大。主要是羽太信子觉得羽翼已丰,略施小计,利用周作人赶走惟一让她有几分忌惮的鲁迅,使八道湾成为她为所欲为的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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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0 N- t; }) o 思想,兄弟高度接近。经济,鲁迅是对信子大手大脚有意见并提出过批评,但决不至于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作风?这是许多宵小之辈愿意相信并津津乐道的。但可能吗?且不说鲁迅的人格什么的。这里只简单分析一下几种或然的可能性。
2 W" }, \! Z, Z, v& o 顺奸?此前信子对鲁迅的恶感已深,甚至不要小孩与他来往。这怎么可能?再说,如果大伯子与弟媳你情我愿,暗渡陈仓,那更没有信子主动告诉蒙在鼓里的老公的道理。
" Q, i: j% P% E6 t9 A/ q 强奸?那可是三代同堂主仆数十人共居的旧式院落。除了写作,鲁迅还要按时上下班,假日应酬更多。鲁瑞和朱安她们则很少出门。还不时有大量亲友和青年学生光顾。访客之一是青年毛泽东。那次他见到了周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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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O6 [1 }' w 要赶走鲁迅,信子怎样才能得到周作人的理解支持以达到目的呢?最好的、也是惟一有效的办法当然就是不即不离、含含糊糊地说鲁迅调戏她。她果然成功了。高,实在是高。虽然连她的长子丰一都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 K) y3 W$ t) u) h6 M9 F; ?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这是一个古往今来使用了无数次、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然而很有实效,屡试不爽。% {3 ]" H! r% T" l" Y' j
x. \% K4 b6 e% s* B 日本学者中岛长文对周氏兄弟反目的经过和原因有详尽持平的介绍与分析。有兴趣的朋友不妨自行参看。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e. s% Y8 Q/ ^/ }, O) L' K
. V' ]) ^) H% Y. Z7 N; h 周作人当然是高人,文章见识都臻一流。而他性格上的弱点和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粱某觉得他与王国维颇有几分相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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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前后,周作人携眷回绍兴家居时,夫妇间有过一次争吵。结果女人歇斯底里大发作,郎舅、小姨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从此制服了周作人。周老二只求能有一席之地,供他平静安稳地读书写作,对一切都息事宁人,逆来顺受。抗战时期,信子一度怀疑周作人包二奶搞婚外恋,闹得天昏地暗,弗反盈天。周作人一筹莫展,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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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7月20日,周作人致信江绍原说:“近来很想不做教员,只苦于无官可做,不然的确想改行也。”这并非笑谈,而是他的真实想法。周作人后来下水附寇,不无前因。 |6 e9 a0 v! O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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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12日,青年学者常风陪同国民政府特使叶公超到八道湾劝周作人及时南下。叶此次回北平,主要任务就是促请陈垣和周作人去大后方。周以家累过重推搪。他提到自己的母亲时,竟然说是“鲁迅的母亲”,好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人家的老太太,令一向对他很敬仰常风感到十分惊愕、刺耳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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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u- f1 G- }1 w8 \+ g, i 鲁迅逝世后,周作人连叫:我苦哉!我苦哉!这让其母鲁瑞非常不满。老太太后来对人说:老大反正已经死了,老二再怎么叫苦,你还能不供养我不成?叫什么叫!; V. U0 L' A% l, ]- I' ?$ o
1943年冬天,林语堂回国,在西安碰见老友沈兼士,两人相约一起登西岳华山。在登山路上,沈兼士说起他们共同的老友周作人在北平做日寇的御用教育长官,看到抗日青年被日本人关在北大沙滩红楼,半夜挨打,号哭之声,惨不忍闻,而作人竟然装聋作哑,视若无睹。沈兼士言之流泪。林语堂也叹息陈叔宝全无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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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抗战胜利后,周作人以汉奸罪被捕,急盼身为接收大员的沈兼士出手奥援。但沈置之不理。周对此极为怨愤。不知他是否知道沈袖手旁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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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朝建立后不久,周家老二、老三在教科书编审委员会不期而遇,见了最后一面。) f4 L" U, f" u, f, r H9 Q# f6 d
周作人说:“我豢养了他们,他们却这样对待我。”他对其家属也有了怨言。做大哥的当年是不是也这样想过?不知道。因为鲁迅没有说。0 u5 [. D/ j n# I; p$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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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人家的错。天下人都对他不起。周作人确实待人宽厚,但他待己更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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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参商后,周作人写过多篇文章,从爱情、婚姻、家庭、生活、政治、思想、文艺、文化诸方面,或正面或侧面,对乃兄作了全面、持久、阴冷、恶毒的影射攻击。1936年10月18日,他还写了《家之上下四旁》一文,责备鲁迅没有尽到孝道。20日,又发表《遵命文学》进行攻击。这当中的19日,鲁迅已经去世了。怨毒之深,一至于此。9 g/ _8 Y9 m$ v# C5 L*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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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芜说周作人是“大傲若谦”。没错。我看还可以加上一个“大刻若淡”。例子太多了。他后来对沈兼士屡加攻讦,用语荒唐下流,即为其一。其实他们并无任何私人恩怨。只不过是沈氏不满他汉奸做得不光心甘情愿而且理直气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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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没有说过周作人的坏话。只有一个字的非议:昏。他在给许广平的信中说:“周启明颇昏,不知外事。”还曾几次对三弟建人摇头叹息:“启孟真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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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周作人的一部译稿交给商务印书馆出版,编辑正在处理。鲁迅得知后,不以为然地说:“莫非启孟的译稿,编辑还用得着校吗?”周建人说:“那总还是要看一遍的吧!”鲁迅才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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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2 K( Y% b- p e 在一些社会性问题上,鲁迅也通过各种渠道对周作人有所提示。但很少效果。言者谆谆,听者藐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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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所谓《五十自寿诗》在《人间世》发表以后,群公相和,喧闹一时。也招致许多批评攻击。独鲁迅有持平之论。周作人晚年对此表示了难得的感激。看来,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高明如知堂,亦未能免俗。
$ d9 Y; z5 h; o- u 有专事反鲁的特种学者一再铿锵有力地发问:以鲁迅性格之锱铢必较、
) a8 g! G, r( M3 K9 C% H! [ 有仇必报、决不宽容,而且常常强词夺理,却惟独对兄弟失和事保持缄默,这是为什么?裤子上有黄泥巴,不是屎还能是什么?
1 O; F3 \1 W( r. N0 q! ]9 d& ^ 他们忘了:这个对手很特别,是鲁迅情深义重的胞泽。又是家庭私事,并非公仇。说什么?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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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f2 |) o$ Y& i4 a9 ]0 {' l 其实,民国年代,鲁迅就有那么多强有力的论敌;进入共和国后,更是被挖地三尺地加以研究,体无完肤;近年来,又被翻来覆去地炒了个遍,但迄今未发现任何于此对他不利的实证。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即使从“疑罪从无”的法律原则出发,在没有新的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拿这等子虚乌有的陈年旧帐作心解、射冷箭的批鲁家们可以休矣。' R6 m8 |; V' w0 F' y6 j ?) l3 Z8 b
$ Q0 M/ _% h# U5 }9 U; k7 [. t, ? 我有点奇怪的是:批鲁家们往往自称是胡适的信徒。招牌等于货色吗?实在令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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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1 `( O+ S4 W 1916年3月26日晚,蔡元培在北大主持召开会议讨论陈独秀的去留问题。由于汤尔和猛烈抨击陈独秀的私德,极力主张排陈,陈独秀被迫离开北大。新文化运动的领导中心就此分崩离析。, g2 L4 ?9 F; d3 _- v5 y
1935年12月28日,胡适致信汤尔和,直言不讳地说:“八年(1919)的事,我当时全无记载。三月廿六夜之会上,蔡先生颇不愿于那时去独秀,先生力言其私德太坏,彼时蔡先生还是进德会的提倡者,故颇为尊议所动。我当时所诧怪者,当时小报所记,道路所传,都是无稽之谈,而学界领袖乃视为事实,视为铁证,岂不可怪?嫖妓是独秀与浮筠都干的事,而‘挖伤某妓之下体’是谁见来?及今思之,岂值一噱?当时外人借私行为攻击独秀,明明是攻击北大的新思潮的几个领袖的一种手段,而先生们亦不能把私行为与公行为分开,适堕奸人术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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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_8 v1 M* t% G9 g 么叫见识与气度?
8 K( E/ G ^& {+ v 由此可以及彼,举一不难反三。
8 e: [& X8 y* }; d+ b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前辈风范,邈焉难追。+ ?0 o! `; Q8 v/ l' G; M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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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暌离,其实也是鲁迅平生心头最大的瘾痛。但他不能出声。他不愿无谓争斗,自残手足,就只能象一匹受伤的狼,自己舔干带血的伤口,自己的心情自己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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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他写出了锥心刻骨、瑰丽奇异、在中国文学史没有先例的惊世之作《野草》。" a4 F& U4 z6 n7 `, C7 a
$ H2 \1 m' l' \6 T/ W 那垂老的女人口角正在痉挛,登时一怔,接着便都平静,不多时候,她冷静地,骨立的像似的站起来了。她开开板门,迈步在深夜中走出,遗弃了背后一切的冷骂和毒笑。
- C4 Y4 ^9 k2 u* _- c& a 她在深夜中尽走,一直走到无边的荒野;四面都是荒野,头上只有高天,并无一个虫鸟飞过。她赤身露体地,石像似的站在荒野的中央,于一刹那间照见过往的一切: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欢欣,于是发抖;害苦,委屈,带累,于是痉挛;杀,于是平静。……又: a( o7 U, ] p& v3 a, T
于一刹那间将一切并合:眷念与决绝,爱抚与复仇,养育与歼除,祝福与咒诅……。她于是举两手尽量向天,口唇间漏出人与兽的,非人间所有,所以无词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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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G5 R7 _' e8 E2 {5 ] 写于1925年6月29日的《颓败线的颤动》一文,算是隐讳地将鲁迅深重难言的痛苦宣泄于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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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9月21日,在生前没有发表的《俟堂专文杂集》题记中,鲁迅写道: 0 n7 e2 V7 o7 \( [
曩尝欲著《越中专录》,颇锐意蒐集乡邦专甓及拓本,而资力薄劣,俱不易致,以十余年之勤,所得仅古专二十余及打本少许而已。迁徙以后,忽遭寇劫,孑身逭遁,止携大同十一年者一枚出,余悉委盗窟中。日月除矣,意兴亦尽,纂述之事,渺焉何期?聊集燹余,以为永念哉!
" U+ J: P8 e g 甲子八月廿三日,宴之敖者手记。. _1 V5 N( }7 t5 ^! p+ ]5 p: a
$ q, L- _0 N4 N x* W, E& R 宴之敖者,是鲁迅的笔名。据许广平《欣慰的纪念》:“先生说:‘宴从宀(家),从日,从女;敖从出,从放(《说文》作欪……);我是被家里的日本女人逐出的。’”+ h. _8 ~1 Z% B" f' T6 s
) a4 N7 C/ h6 Y/ b+ t* O 在这场先期展开的家庭中日战争中,鲁迅落荒而逃,信子大获全胜,周作人稀里糊涂不知不觉地早就做了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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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晚年还在深情期望能有一天“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终于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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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E! E; T" |( f2 M5 ]( ^ 鲁迅遗言:“一个都不饶恕”。这更多的只是一种姿态罢了。我相信起码不会包括他天才而可怜的二弟在内。$ F) o$ A7 O; P6 T/ e( M+ U, \& _
% `- _' f8 P1 f 周氏兄弟临终前,分别在看对方的著述。这其中传透出的信息,耐人寻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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