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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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鹊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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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少初  北京中医药大学

　　扁鹊，是第一位在史书上立传的医学家。当然，这首先要感谢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是他在《史记》上撰写了《扁鹊列传》，从此，使“扁鹊”流芳千年，走进千家万户，以至于人们忘却了这位扁鹊的真名实姓。说到“扁鹊”，这里面的故事还真是颇多，我们不妨对他进行一番有益地考辨。
　　第一，历史上确有一位真扁鹊，他是传说中黄帝时的名医，但有关他的故事流传并不多，在河南南阳及山东一带，都曾先后出土了一些扁鹊持针行医的汉代画砖，画面上是一位人首鸟身的神医。除此之外，极少见到其他相关文字或文物资料。
　　第二，早在《列子·汤问》中，就有一则为两个患者换心的记载：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请扁鹊求治，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之疾，自外而于脏腑者，固药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先天性的疾病），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治疗效果）。”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于谋而寡于断；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于虑而伤于专，若换汝之心，则均于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药，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
　　列子是公元前6世纪的人，他早于司马迁455年，就写了一位扁鹊的事迹，列子与司马迁笔下的扁鹊并不是同一人。这里要提及的是，人们虽然知道列子也写了扁鹊换心的故事，但由于对列子所处时代缺乏具体了解（即使《辞源》这样的工具书，对列子所处年代都阙如），因此令人有一个错觉，以为列子写的扁鹊与司马迁写的扁鹊同属战国，是一人。
　　第三，司马迁为之立传的“扁鹊”，叫秦越人，是战国时杰出的医学家，他生活于公元前5世纪左右，渤海郡（今河北任丘县）人。显然，秦越人与列子笔下的扁鹊，相差100年左右。据司马迁记载，秦越人在赵国行医的时候，赵人是拿“扁鹊”来赞誉他的。
　　第四，由于历史的原因，在《扁鹊传》所载的三个事迹，年代彼此相距遥远，使人无所适从。
第一件事是秦越人为晋国的赵简子治病，司马迁记为“当晋昭公时”。而根据史料，赵简子专国是在晋定公与晋烦公之间，而不在晋昭公（公元前531年～前526年）之时。
第二件事是秦越人为虢太子治病。虢国在历史上有两个，文中似指东虢国，在今河南三门峡与山西平陆一带。然而根据史料东虢国在公元前655年已被晋国所灭。秦越人生活的时代，虢国已不复存在了。
第三件事是秦越人为齐桓侯诊病。根据史料，战国时无“齐桓侯”，只有“齐桓公”。姑且以齐桓公论，他公元前375年～前367年在位，距秦越人生活时代已靠后100多年了。如此看来，三个医迹之中，只有为赵简子治病一事，是在公元前5世纪，处于秦越人生活的时间段之内。
$ h% ~& V! R- X' {  |7 B4 a+ B& E0 X　　那么，我们究竟如何看待上述记载呢？
　　首先，我们感谢列子和司马迁为后人留下了有关“扁鹊”的宝贵的文字资料，如果没有这些生动的文字，我们对于春秋战国时期医家事迹、医术水平，将只是一种抽象的认识。
　　其次，从列子与司马迁的记载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名医的群体——战国的“扁鹊们”，秦越人只是其中的代表而已。尽管从古到今，医家谈扁鹊，必以司马迁所记为依据，但笔者以为，不要因为这些资料写在《史记》上，就非要确认为史（秦越人之史）；换一个角度，它依然是史，只不过不再局限于秦越人一人，而是将上述史料看成是战国时代许多医家（即不同时期、不同国度中的扁鹊）之史罢了。
　　虽然，司马迁将它们汇集起来，集于秦越人一身，有悖于真正的史实，但是我以为，《扁鹊传》是个体之中有群众，群体之中有个别，这种无法统一的矛盾，是历史留下的。承认这种矛盾，是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非要统一这种矛盾，难免和历史较劲，那又何必呢？就像扁鹊，本是传说中黄帝时的一名医，他的故事流传甚少；而赵国人却偏要拿这个名字来赞誉秦越人，到司马迁笔下，干脆用“扁鹊”为秦越人立传，结果，知真扁鹊为谁者，不多；知秦越人为谁者，更少；知战国有一名医“扁鹊”者，则通贯古今，遍于中华——这已成为现实。笔者今作“考辨”，无意改变现实，意在澄清历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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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J" q: q0 y% Z& Y' I　　扁鹊，是第一位在史书上立传的医学家。当然，这首先要感谢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是他在《史记》上撰写了《扁鹊列传》，从此，使“扁鹊”流芳千年，走进千家万户，以至于人们忘却了这位扁鹊的真名实姓。说到“扁鹊”，这里面的故事还真是颇多，我们不妨对他进行一番有益地考辨。
  W9 P# z$ [: k$ a+ T　　第一，历史上确有一位真扁鹊，他是传说中黄帝时的名医，但有关他的故事流传并不多，在河南南阳及山东一带，都曾先后出土了一些扁鹊持针行医的汉代画砖，画面上是一位人首鸟身的神医。除此之外，极少见到其他相关文字或文物资料。
+ D5 g8 s& w  Y( X' @　　第二，早在《列子·汤问》中，就有一则为两个患者换心的记载：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请扁鹊求治，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之疾，自外而于脏腑者，固药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先天性的疾病），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治疗效果）。”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于谋而寡于断；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于虑而伤于专，若换汝之心，则均于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药，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
  y) K- q% @4 B# D* O　　列子是公元前6世纪的人，他早于司马迁455年，就写了一位扁鹊的事迹，列子与司马迁笔下的扁鹊并不是同一人。这里要提及的是，人们虽然知道列子也写了扁鹊换心的故事，但由于对列子所处时代缺乏具体了解（即使《辞源》这样的工具书，对列子所处年代都阙如），因此令人有一个错觉，以为列子写的扁鹊与司马迁写的扁鹊同属战国，是一人。
+ T! X& `3 m3 i4 ~" U　　第三，司马迁为之立传的“扁鹊”，叫秦越人，是战国时杰出的医学家，他生活于公元前5世纪左右，渤海郡（今河北任丘县）人。显然，秦越人与列子笔下的扁鹊，相差100年左右。据司马迁记载，秦越人在赵国行医的时候，赵人是拿“扁鹊”来赞誉他的。
7 g# _  r' s8 h7 z6 p9 s4 f　　第四，由于历史的原因，在《扁鹊传》所载的三个事迹，年代彼此相距遥远，使人无所适从。
% y; v  e  \  q. `, P第一件事是秦越人为晋国的赵简子治病，司马迁记为“当晋昭公时”。而根据史料，赵简子专国是在晋定公与晋烦公之间，而不在晋昭公（公元前531年～前526年）之时。
/ K+ \0 {; P' ]; [3 f第二件事是秦越人为虢太子治病。虢国在历史上有两个，文中似指东虢国，在今河南三门峡与山西平陆一带。然而根据史料东虢国在公元前655年已被晋国所灭。秦越人生活的时代，虢国已不复存在了。
# u2 X+ E4 A% d& n" F第三件事是秦越人为齐桓侯诊病。根据史料，战国时无“齐桓侯”，只有“齐桓公”。姑且以齐桓公论，他公元前375年～前367年在位，距秦越人生活时代已靠后100多年了。如此看来，三个医迹之中，只有为赵简子治病一事，是在公元前5世纪，处于秦越人生活的时间段之内。
　　那么，我们究竟如何看待上述记载呢？
　　首先，我们感谢列子和司马迁为后人留下了有关“扁鹊”的宝贵的文字资料，如果没有这些生动的文字，我们对于春秋战国时期医家事迹、医术水平，将只是一种抽象的认识。
6 W; V. a& _1 K  k3 c3 L6 D! r　　其次，从列子与司马迁的记载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名医的群体——战国的“扁鹊们”，秦越人只是其中的代表而已。尽管从古到今，医家谈扁鹊，必以司马迁所记为依据，但笔者以为，不要因为这些资料写在《史记》上，就非要确认为史（秦越人之史）；换一个角度，它依然是史，只不过不再局限于秦越人一人，而是将上述史料看成是战国时代许多医家（即不同时期、不同国度中的扁鹊）之史罢了。
　　虽然，司马迁将它们汇集起来，集于秦越人一身，有悖于真正的史实，但是我以为，《扁鹊传》是个体之中有群众，群体之中有个别，这种无法统一的矛盾，是历史留下的。承认这种矛盾，是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非要统一这种矛盾，难免和历史较劲，那又何必呢？就像扁鹊，本是传说中黄帝时的一名医，他的故事流传甚少；而赵国人却偏要拿这个名字来赞誉秦越人，到司马迁笔下，干脆用“扁鹊”为秦越人立传，结果，知真扁鹊为谁者，不多；知秦越人为谁者，更少；知战国有一名医“扁鹊”者，则通贯古今，遍于中华——这已成为现实。笔者今作“考辨”，无意改变现实，意在澄清历史而已。